“咋了石生?” 進山砍柴的狗子湊過來,柴刀還扛在肩上,木柄被汗浸得發亮。他順著石生的目光看見那蹄印,頓時倒吸口涼氣,往后縮了半步,“這是…… 野豬?” 他常年在山里轉,見過不少野獸蹤跡,可這么大的蹄印還是頭回見。
石生沒說話,眉頭擰成個疙瘩,順著蹄印往前探了幾步。在塊半人高的巖石后,發現了被拱翻的樹根,斷口處還留著參差不齊的牙印。他伸手摸了摸,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股蠻橫的力道。石生扛起獵弓轉身就往山下走,對邊上的狗子道:“回村說。”
消息傳到村長林茂耳朵里時,他正蹲在地邊看菜苗,指尖捏著片發黃的葉子嘆氣。聽到這些,愣了一下,“你確定是野豬?不是別的啥?” 他眼神里帶著點僥幸,希望是石生看錯了。
“錯不了?!?石生往地上比劃,手掌張開比了個圈,“蹄子這么大,看痕跡少說有二百斤。”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帶絲毫猶豫。
林茂的臉色沉了下來,野豬這東西兇猛,不光咬人,還愛拱莊稼,破壞性極強。要是闖進村里禍害莊稼倒還好說,萬一傷了人,尤其是村里的娃娃們,那可不得了。他步伐又快又急:“敲鑼,叫大家到曬谷場集合。”
銅鑼聲在村里回蕩時,柳月娘正往灶膛里添柴,火舌 “騰” 地躥起來,映得她臉通紅。聽到鑼聲,她手一抖,火鉗 “當啷” 掉在地上,彎腰去撿時,火鉗尖在青磚上劃出道白痕。
“怎么了月娘?” 白未晞不解。
“走,去曬谷場?!?柳月娘撿起火鉗,手還在微微發顫,匆忙說道。她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銅鑼聲急促,定是出了大事。
曬谷場上,林茂站在石碾上高聲道:“石生在山上發現了野豬蹤跡,是大家伙?,F在組建個臨時狩獵隊,家里有十六歲以上男丁的,一戶出一個。先別驚動它們,看看有多少頭,在哪片活動,再做打算。”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村民們議論紛紛,嗡嗡聲像群蜜蜂。有人害怕,臉色發白。有人興奮,摩拳擦掌。很快就湊齊了十七個人,手里拿著鋤頭、鐮刀、長矛,各式各樣的武器,看著有些寒酸。石生特意叮囑,“都機靈點,別咋咋呼呼的。野豬記仇,咱們先摸清底細?!?/p>
隊伍往山里走時,已至午后,日頭有些毒辣,曬得人皮膚發燙。白未晞站在樹下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忽然她覺得空氣里的土腥味變濃了,混著些若有若無的腥臊氣,像臭水溝里的淤泥,直沖鼻腔。
柳月娘站在一旁,一臉擔憂道:“未晞,你說…… 他們沒事吧?” 她的聲音帶著顫音,眼神里滿是擔憂。村里的男丁大多沒正經打過獵,對付這么大的野豬,實在讓人揪心。
白未晞沒有說話,只是凝神細聽,風聲里夾雜著遠處的鳥雀驚飛聲,撲棱棱的,還有…… 某種沉重的喘息,像巨石碾過地面。她閉上眼,鼻腔微微抽動,那股腥臊氣越來越清晰,還混著絲血氣 —— 不是人血,是野獸的,帶著股蠻橫的野性。
“不好!” 白未晞猛地睜開眼,瞳孔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青灰。
柳月娘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往后縮了縮:“怎、怎么了?”
白未晞沒再說話,轉身就往山里跑。她的速度比平時快了數倍,裙擺掃過灌木叢,驚起一片飛蟲,腳下的石子被踩得 “咯吱” 響。僵尸的聽覺讓她捕捉到越來越近的動靜 —— 有樹枝斷裂的脆響,“咔嚓” 一聲,格外刺耳。有男子的低喝,帶著驚慌;還有…… 某種粗重的咆哮,震得樹葉簌簌往下掉。
密林里,狩獵隊正蹲在塊巨石后,大氣都不敢出。石生指著前方的山谷,那里有三頭野豬正在拱土,鼻子在地上蹭來蹭去,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最大的那頭鬃毛倒豎,像鋼針似的,獠牙閃著寒光,看體型每只大概有二百多斤左右,雖不算大,但也不是他們能輕易對付的。
“就三頭?!?旁邊的狗子壓低聲音,眼里閃著興奮,還有點緊張,手緊緊攥著柴刀,“咱們這么多人,抄家伙上吧!” 他覺得這么多人對付三頭野豬,綽綽有余。
“別亂來?!?石生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小,“這附近不知還有沒后其他野豬……”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響動打斷。
旁邊個十七八歲的王家后生王家寶突然站起來,梗著脖子喊道:“怕啥!就三頭!宰了夠全村吃半月的!” 他手里的長矛往前一指,聲音在林子里格外響亮,像道驚雷。
三頭野豬猛地抬起頭,黑亮的小眼睛里閃著兇光,死死盯住巨石方向。那頭最大的突然發出聲咆哮,震得人耳朵嗡嗡響,四蹄刨地,泥土飛濺,竟直接朝著巨石沖了過來,速度快得像陣黑風,帶著股毀天滅地的氣勢。
“快跑!” 石生拽起還在發愣的王家保就往旁邊躲,動作快如閃電。野豬 “咚” 地撞在巨石上,發出聲巨響,碎石飛濺,像下了場石雨。巨石都被撞得晃了晃,可見力道之大。
另外兩頭野豬也跟著沖了過來,獠牙在陽光下閃著兇光,直撲人群。狩獵隊的人頓時慌了神,有人嚇得腿軟,癱在地上。有人舉起武器亂揮,卻章法全無。有個漢子被絆倒在地,眼看野豬的獠牙就要戳到他胸口 —— 他嚇得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