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晞的雙腳在巖壁上蹬出兩道淺痕,石屑簌簌落下,借著反作用力將身體懸空,雙腿如鋼箍般纏住母野豬的脖頸。
母野豬的掙扎越來越劇烈,它帶著白未晞撞向巖壁,撞向火墻,燒焦的鬃毛氣味混著血腥味彌漫開來,嗆得人睜不開眼。白未晞的指尖突然摸到一塊凸起的骨頭 —— 是鼻骨。她深吸一口氣,將全身力氣凝聚在指節(jié),猛地發(fā)力,同時 “年輪” 鞭梢狠狠扎進野豬的咽喉。
“咔嚓” 一聲脆響,伴隨著皮肉被穿透的悶響,母野豬的哀嚎戛然而止。它的身體劇烈抽搐了兩下,龐大的身軀緩緩倒下,壓得地面都震顫了一下,掀起一陣塵土。
石生解決掉纏人的野豬跑過來時,看著地上死透的龐然大物,再看看白未晞手中那柄沾血的藤鞭,突然覺得這姑娘身上有著太多秘密。
白未晞松開手,踉蹌著后退幾步,看著母野豬死不瞑目的眼睛,抬袖子抹了把臉,擦掉臉上的血污。掌心黏糊糊的,還殘留著野豬鼻息的腥臊味,混雜著溫?zé)岬难?/p>
石生看看白未晞平靜的雙眸,又看看地上死透的龐然大物,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里沒有絲毫得勝的喜悅,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仿佛剛才殺死的不是一頭兇神惡煞的野豬,只是碾死了一只擋路的蟲子。
可他不知道,白未晞的指尖還在微微發(fā)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剛才扣住野豬鼻子時,她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那種鮮活的生命力,竟讓她有了片刻的恍惚。她在邙山的時候,也獵殺過不少動物,食其血肉,那時候無知無覺,只是順應(yīng)自己的本能。
此時傳來更多野豬的咆哮。它們顯然已經(jīng)察覺到首領(lǐng)的死亡,那頭體型最大的母野豬轟然倒地的瞬間,整個野豬群并未有片刻停滯,反而像被點燃的炸藥桶,瞬間炸開。
最前面的幾頭母野豬猛地抬起頭,鼻尖在空氣中劇烈抽動,嗅到領(lǐng)頭者的血腥氣后,小眼睛里瞬間布滿猩紅。它們沒有絲毫猶豫,喉嚨里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四蹄刨地,朝著石生和白未晞猛沖過來,蹄子踏得地面咚咚作響。
火墻另一側(cè)的野豬群也被徹底激怒,它們像瘋了一樣撞向火墻,干燥的柴草被撞得四散飛濺,火焰雖被暫時壓下去一些,卻依舊灼熱逼人。三頭半大的野豬更是直接從火墻邊緣的縫隙中鉆了過來,身上帶著火苗,渾然不覺,只顧著往前沖,黑毛被燒得滋滋作響。
“不好!” 石生低喝一聲,握緊手中的短刀。他發(fā)現(xiàn)兩側(cè)斜坡上的陷阱此刻已經(jīng)起不了多大作用,那些野豬正踩著坑里同伴的尸體往上爬,一具疊著一具,硬生生鋪出條路來。
一頭帶著幼崽的母野豬最為瘋狂,它用鼻子拱著地面,速度快得驚人,直接朝著白未晞撞去。白未晞側(cè)身避開,手腕一揚,“年輪” 如靈蛇竄出,鞭梢的雷擊木狠狠抽在它側(cè)腹。野豬發(fā)出一聲哀嚎,卻并未倒下,反而轉(zhuǎn)過身,再次發(fā)起攻擊,獠牙閃著寒光。
越來越多的野豬沖破阻礙,朝著兩人涌來。它們前赴后繼,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有的野豬被木刺劃傷,鮮血淋漓,卻依舊瘋狂地咆哮著。有的野豬眼睛被火焰灼傷,看不見東西,就憑著嗅覺胡亂沖撞,撞到巖壁上也不罷休。
白未晞握緊 “年輪”,老藤在掌心微微發(fā)燙。她雖身手矯健,力氣巨大,但面對剩下的**頭瘋狂的野豬,也漸漸有些吃力。一鞭抽飛左側(cè)撲來的野豬,那畜生撞在巖壁上暈了過去,卻沒注意到身后另一頭野豬已經(jīng)張開了獠牙,悄無聲息地逼近。
“小心!” 石生大喊一聲,揮刀砍向那頭野豬,刀刃深深嵌入它的脖頸,可他自己的胳膊卻被旁邊一頭野豬的獠牙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染紅了半邊袖子,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村民們的呼喊聲。原來柳月娘見石生和白未晞遲遲未歸,心里坐不住,便去找了村長。村長一聽情況,當(dāng)即召集了村里的人,提著鋤頭、扁擔(dān)等武器趕了過來,腳步聲雜亂卻有力。
“石生!未晞姑娘!我們來了!” 林茂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帶著些喘息,他手里握著根粗木棍,額頭上全是汗。
村民們的到來,令石生和白未晞的壓力緩解不少。他們紛紛加入戰(zhàn)斗,鋤頭、扁擔(dān)揮舞著,雖然不如獵刀鋒利,卻也實打?qū)嵔o野豬造成了阻礙,至少能拖住它們的腳步。
白未晞的“年輪” 在手中翻飛,時而纏住野豬前腿,時而抽向它們脆弱的鼻子。連續(xù)打倒了幾頭野豬,藤鞭上的血痕越來越深。但野豬數(shù)量實在太多,而且太過瘋狂,村民們漸漸落入下風(fēng),不時有人被野豬撞倒在地,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卻沒人喊著后退。
“往這邊退!” 石生大喊著,指揮大家往通道狹窄處退去,這樣可以減少被攻擊的面積,集中力量抵抗。
大家依言后退,背靠背站在一起,奮力抵抗著野豬的攻擊。白未晞依舊是最勇猛的一個,“年輪” 每一次揮出都能讓一頭野豬吃痛后退,身上也漸漸添了些傷口,衣服被劃得破破爛爛,卻不見血跡流出,只有身上濺的野豬血污,在混亂中沒人注意到這異樣。
戰(zhàn)斗持續(xù)了半個多時辰,地上躺滿了野豬的尸體,足有十來頭,還有幾頭野豬依舊在瘋狂攻擊。村民們也有不少人受傷,有的被野豬咬傷,有的被撞傷,萬幸的是,沒有一人死亡。
終于,剩下的野豬由于失血過多,漸漸耗盡了力氣,行動越來越慢,被一擁而上的村民們按住,抹了脖子。
戰(zhàn)斗結(jié)束,大家都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沒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在通道里回蕩。白未晞松開緊握 “年輪” 的手,老藤鞭身因長時間繃緊而微微發(fā)燙,她甩了甩發(fā)麻的手腕,將鞭子重新盤回腰間。
她靠在巖壁上,看著地上的狼藉,眼神有些復(fù)雜。她沒想到這些野豬如此瘋狂,也沒想到村民們會不顧危險趕來支援,那種齊心合力的勁兒,是她從未感受過的。
林茂走到白未晞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未晞姑娘,多虧了你和石生,還有你這鞭子,真是好物件。”
白未晞?chuàng)u了搖頭,沒說話。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血污的雙手,心里第一次有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夕陽西下,余暉灑在 “一線天” 的通道里,把一切都染上一層金色。村民們互相攙扶著,開始清理戰(zhàn)場,收拾野豬尸體,準備回村。雖然大家都疲憊不堪,身上或多或少帶了傷,但臉上卻透著勝利的喜悅,有人還哼起了小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