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半個時辰前,陽泉城以北的官道。
姚振剛帶著浮山郡的長史、司馬等主要官員,又帶了數十名親兵,攜數輛馬車趕來。
這會兒,陽泉城外已經修起了水泥路,兩邊時不時能夠看見修路的百姓。
“大人,這水泥路當真舒服啊,騎馬都不怎么顛了。”
“是啊,難怪那臨滄郡一夜就失守了,這駕車速度可太快了!”
姚振剛聽著下屬們的驚嘆聲,自己心里也是不斷被震撼到。
這一路過來,雖然天寒地凍,可干活的百姓,氣氛卻是熱火朝天。
要知道,大乾的官道,一般是征百姓做徭役來修建。
姚振剛為官多年,見了太多服徭役的百姓,是如何苦不堪言,怨氣沖天。
甚至很多百姓,為了逃避徭役,寧可躲在山里,和野獸搏斗,都不肯下山。
“這些人怕不是傻了?大冬天的修路,怎么還如此賣力氣?”
姚振剛一臉疑惑,隨即讓人找來了幾個干活的,打聽了一番。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這些人竟然不是服徭役的,而是傳說中的“民兵”!?
像他們這樣的民兵,不到一個月,單一個陽泉郡就征收了兩萬多人,并且還在每天增加!
他們一個個,都以加入鎮北軍為榮,因為一個人賺的軍餉,足夠養活家里三四口人!
“大人,鎮北軍管轄的地界,百姓不用服徭役,就算年紀大,不會功夫,也能當民兵,拿軍餉……”
長史一臉不安道:“這些消息,要是傳回浮山去,咱那邊的百姓,明年開春怕是都要逃走了!”
姚正剛也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幼稚。
林逍根本不需要攻打浮山,但凡消息傳出去,浮山的百姓就把他這個太守給拋棄了!
“快走,正午前,必須見到林將軍!”
姚振剛格外心急,想早點投誠,也好心里踏實。
可趕了沒多久路,忽然見到前面有一隊人馬?
手下長史眼尖,驚呼道:“姚大人!那前面是翼城長史朱根年!那一定是金太守的馬車!”
“什么!?”
姚振剛氣得怒拍大腿:“好一個金驁!卑鄙無恥!快追上去!!”
浮山一方的車隊,快馬加鞭,立刻追到了。
“欸?老胡?你們怎么……”
翼城長史朱根年一看熟人,大吃一驚。
“呵呵,想不到吧?”
胡長史得意道:“被我們大人逮個正著!”
“你們是要來干嘛?”朱根年皺眉。
“當然是來拜見林將軍!”
“你們是要來投誠?”
“怎么,就你們金太守來得,我們姚大人不能來?”
這時,金驁的馬車簾子撩開,一個白白胖胖的官員,探出半截身子。
“朱長史,別跟他們廢話!快!甩開他們!!”
“金驁!你個卑鄙小人,說好的一起為民請命,你竟然坑害本官!?”
姚振剛也露出頭來,破口大罵。
金驁冷笑了聲:“姚大人,本官只是一時糊涂,差點被你帶溝里,論言而無信,還是你更勝一籌啊!”
“金胖子!!你少血口噴人!那日明明是你先提及寫信,你才是主謀!!”
姚振剛眼看自己的隊伍落后,大喊道:“余司馬!快攔下他們的車!別讓他們去誣告本官!”
“是!”
“豈有此理!”
金驁又驚又怒:“快!甩開他們!別讓他們超上來!!”
兩隊人馬互相較勁,你追我趕,拉扯沖撞。
除了不敢真的殺人,幾乎什么耍賴手段都用上了。
一直到陽泉北門,馬車都已經散架。
姚振剛和金驁兩個太守,只能改騎馬,寒風吹得鼻子都通紅了。
兩人氣喘吁吁,渾身臟兮兮的,帽子也掉了,狼狽不堪。
當林逍帶著兵馬,來到北城門外的時候,見到這倆家伙,都懷疑是不是被人打劫了!
兩人爭先恐后,糾纏拉扯,搞得頭破血流,顯然是怒火中燒,都上頭了!
“死胖子!我掐死你!!”
“老匹夫……給我滾……”
兩人在地上翻滾,互掐,宛如生死仇敵。
一大群城門附近的百姓,都在看熱鬧,指指點點。
大乾三百余年,兩個太守城門口斗毆,宛如地痞無賴打架,怕是頭一遭!
“別打了!林將軍來了!!”
許崢提醒了一句,才讓兩個打紅眼的家伙停下來。
“浮山太守姚振剛(翼城太守金驁),拜見林將軍!”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撲在了林逍面前!
雖然都露出諂媚的笑容,可因為鼻青臉腫,很是滑稽。
“兩位,何故打成這樣啊?”
林逍一臉疑惑不解的樣子。
“林將軍!下官想攜浮山郡所有官吏百姓,聽從將軍號令!可這死胖子金驁從中作梗,本官氣不過,才要跟他一決生死!”
“冤枉啊!下官金驁,早想帶翼城投奔將軍麾下,可這姚老賊,故意挑撥我和將軍,險些釀成誤會……將軍莫要信他一派胡言啊!”
兩人哭得稀里嘩啦,恨不得當場把自己的心給掏出來!
林逍擺了擺手,安撫道:“兩位的誠意,本將軍已經感受到,不必多言。”
“外面天冷,兩位又都受了傷,還是先回驛館休息,找大夫醫治才是。”
姚振剛和金驁一聽,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竊喜!
兩人恭敬答應,跟著接待的人去了驛館。
許崢長松一口氣,擦擦額頭,汗都出來了。
“總算沒鬧出人命,這兩位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還如此暴躁。”
林逍冷笑了聲:“我看斗狠是假,配合默契是真,演了一出戲,就為給我撐場面啊。兩只狐貍,為了活命,真夠豁得出去啊。”
許崢一愣,“將軍,您是說……他們想把投誠的事情鬧大,擴大聲勢,好保全自己?”
今天這一場大打出手,一定會傳得沸沸揚揚。
到時候,別說北境,全天下都會知道,兩個太守為了投靠林逍,不惜大打出手。
林逍若是回頭,去查他們,把他們殺了,自然也就不太合適了。
“真要有仇,半路早拔刀砍馬了,何必一起騎馬來到門口,地痞流氓一般拉扯打架?”
“嘶……有道理啊!”
許崢恍然大悟,要不怎么人家是太守,自己只能當長史呢!
林逍其實也無所謂,他們耍小聰明,無非想活命。
可事實上,如果他們真的十惡不赦,那遲早可以做掉,等風聲過了就行了。
果不其然,陽泉城門外,浮山、翼城兩郡太守,為投奔林逍,不惜鬧得頭破血流之事,迅速傳遍了整個北境!
大家驚嘆于林逍威望之高,鎮北軍兵不血刃又收下兩郡的同時,也猛地發現……
蒼州,已經盡數落入林逍之手!
李嗣白的六州之地,如今缺了最大的一塊!
此長彼消。
鎮北軍士氣正盛,白王軍則是愁云慘淡。
李嗣白被一紙檄文氣吐血,重病難醫的消息,傳遍了大乾每一個角落。
京城。
皇宮。
太子李承浩來到御花園,見到了正在舞劍的洪帝。
洪帝近幾日心情不錯,連身子骨都硬朗了不少,能練劍了!
李承浩心里有些郁悶,可臉上卻只有欣賞贊嘆。
“好!真好!父皇的劍,宛如游龍在天,渾然天成啊!”
洪帝收起劍,喝了口鄭公公遞來的參茶。
“年輕時都只是二流劍客,有什么可吹噓的,松松身子骨罷了。”
洪帝笑了笑,道:“可是北方又有動靜了?”
自從鎮北軍崛起,洪帝每日最期待的,就是聽那邊傳來的消息。
前幾日聽說兩郡太守,為投靠鎮北軍,不惜在城門口當眾互毆,洪帝都樂了很久。
感覺只要林逍在,總能整出一些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