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工作室真的有事,要不,我就先走了吧。”
男人坐在餐廳旁的沙發上,不安的眺望著四周。
對面,慕楓眠端起了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里面的碧螺春。
香氣在舌尖彌漫。
放下茶盞后,他才又看向對面的男人,眼眸里笑意淺淺。
“三叔,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難道你都不想跟我吃個團圓飯嗎?”
慕照洲嘆了口氣,可憐巴巴的看向了他。
“我想跟你吃飯的,等有時間,三叔專門請你行不行?今天就算了......”
“慕陽和慕雨也挺想你的?!?/p>
溫溫潤潤的聲音傳來,慕照洲張了張嘴巴,屁股終究還是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呵,他心里哪里還有他這兩個兒子?一點當爹的樣子都沒有!”
冷不丁的一聲呵斥,讓慕照洲條件反射似地從沙發上彈射了起來,不安的看向了電梯的方向。
在觸及到慕瀚文凌厲的視線后,他又慌忙把頭低下了。
“爸.......”
“你還知道你有個爸?”
慕照洲更加不安了。
慕楓眠笑著走上前,和仁叔眼神示意了一下,替他推起了輪椅。
“爺爺,三叔的工作室也很忙的,再說了,慕陽和慕雨很乖巧,不需要怎么操心的?!?/p>
“工作室?一個狗屁倒騰木頭的地方也配叫工作室?”
慕照洲嘴唇蠕動了一下,剛想開口,就瞧見慕楓眠朝著他搖了搖頭。
慕照洲只好又把話憋了回去。
可最后還是不甘心,用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
“我們那是藝術......”
“爸爸!”
“爸爸!”
話音剛落,兩道聲音便爭先恐后的在餐廳響起。
還沒等慕照洲轉身,慕陽和慕雨就一左一右的扒上了他的腿。
“你怎么回來了爸爸?”
“爸爸是不是回來帶我們玩的呀?”
兩道聲音又不約而同地響了起來。
慕陽瞪著弟弟,“是我先問的!”
慕雨委屈巴巴,“明明是我先開口的!”
慕照洲哭笑不得,吃力的一只手一個把人從自己的腿上揪了下來。
“別調皮,爺爺在這呢?!?/p>
聽到這個名字,兩個小家伙同步的神色一凜,而后站在慕照洲的兩邊,畢恭畢敬的朝著慕瀚文鞠了鞠躬。
“爺爺好。”
慕瀚文的臉上依舊冷冷的,兀自端著餐桌邊的茶水飲著。
見狀,慕照洲只好帶著孩子落了座。
“爸爸。”慕雨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問道,“媽媽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慕照洲愣了愣,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自然。
“媽媽她........”
他眼神飛快向四周瞥著,絞盡腦汁地想著怎么才不讓兩個孩子知道他們在吵架冷戰的事實。
最后還是慕楓眠接收到了他的求助,站了起來。
“池序還沒下來吧,要不我去看看?”
慕瀚文將茶盞放在了桌子上,冷哼出聲,“都快成年的人了,吃飯還要用請嗎?”
慕照洲皺著眉,“可是小序不是受傷了嗎?”
慕瀚文一個眼神掃了過來,他又趕緊把頭低下了。
心里卻在想,老爺子還真跟以前一模一樣,是個無情的冷血魔頭。
果然他不回來是對的。
一旁的女傭在慕楓眠的示意下,欠了欠身,跑去查看了。
幾分鐘后,她推著坐著輪椅、打著石膏的慕池序過來了。
慕池序朝著慕瀚文行了禮,這才又被推到慕楓眠身旁坐著。
慕楓眠看著他受傷的腿,有些關切。
“還疼嗎?”
慕池序搖頭。
瞧見對面坐立難安的男人,點頭笑了笑,“三叔好?!?/p>
慕照洲扯出一抹笑,“池序好?!?/p>
心里在嘀咕著怎么還不開飯?
他吃完就趕緊走。
多待一秒都快呼吸不過來。
慕瀚文拿著餐巾擦了擦嘴,仁叔瞧了他一眼,這才朝著下面招了招手。
緊接著,穿著統一黑裙子的女傭魚貫而入,將剛剛做好的菜肴一一端上了桌。
但慕瀚文沒動,誰也不敢拿筷子。
直到仁叔夾了一塊魚肉放在他面前的盤子里,其他人這才相繼拿起了餐具。
餐廳里終于有了聲音。
但無形之中卻像是有只巨大的手籠罩在餐桌上面。
讓人難以呼吸。
除了慕瀚文,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的。
“澳洲那邊怎么樣了?”慕瀚文吃下一塊魚肉緩緩開口。
慕楓眠放下了筷子,認真回答,“PiOneer最近剛拿下布里斯班的綠洲項目,但是那邊的高層好像不太買賬,一直在抵觸我們的開發,父親這幾日都在跟他們斡旋。”
慕瀚文沒什么表情,一邊喝著湯一邊道:“連這么個項目都吃不掉的話,他也不配做執行長了?!?/p>
慕楓眠沒再說什么,臉上的表情依舊溫和疏朗。
慕照洲卻偷偷撇了嘴。
二哥可是家里最能干的了。
幾個跨國公司都是他在管。
忙的連覺都睡不了。
就這還要被挑刺。
真是可怕。
可一不留神,他就把最后一句心里話說了出來。
霎時間,幾道目光全都黏在了他身上。
慕照洲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那、那個我是說這條海魚長得真可怕?!?/p>
說著他又給慕陽和慕雨各夾了一塊魚肉。
“你們多吃點?!?/p>
慕陽挑剔的把肉倒給了慕雨。
“爸爸,你又忘了,我不愛吃魚。”
慕雨也不高興,“哥哥不愛吃的東西為什么要給我,我又不是垃圾桶?!?/p>
對面的慕池序煩躁的嘖了聲,“你們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小點聲?”
沉寂徹底被打破,幾個小孩吵了起來,慕照洲手忙腳亂的安慰這個又安慰那個。
慕楓眠此刻像是聾了似的,自顧自的吃著飯。
“行了!”慕瀚文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都給我閉嘴!”
瞬間,餐廳鴉雀無聲。
幾顆腦袋同時低了下去。
慕瀚文煩躁的擺了擺手,讓仁叔推著他走了。
僅剩的食欲也沒了,他往身后的餐廳掃了一圈,臉色更黑了。
看慕照洲的樣子,估計跟沈家的也鬧掰了。
他們慕家是中咒了嗎?
這么多年了,一個女眷都沒有。
婚倒是結了不少個,左生一個是男孩,又生一個也是男孩。
左離一個,右離一個。
就連家門口的流浪貓流浪狗都是雄的。
他到底招惹到什么東西了,成天讓這幫臭小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煩他?
“南城的薛老頭是不是要過七十大壽了?”
“是的家主?!?/p>
“你去回他們,說我要親自去賀壽?!?/p>
這個家是待不下去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