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梨仰頭望著那些慢悠悠飄落的雪花,睫毛上也落了雪。
“我要努力修煉,在擢仙試上大放異彩,奪得第一。”
裴行之站在她對面,聞言更詫異了:“你那次也不是這么說的。”
聞梨怔怔道:“是嗎?”
裴行之非常認真地點頭:“是。”
聞梨傲嬌地瞪了他一眼,“可惡的過耳不忘。”
裴行之看著她,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聞梨取出銹劍,那把原本滿是銹斑的劍此時只有三分之一還是銹的,露出的那一截光華流轉,肉眼可見凌冽之色。
裴行之看著她手中的劍,微微蹙眉問:“你劍上的銹斑怎么少了這么多?”
聞梨摸了一下劍身,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前幾天拿出來的時候還有一半的銹斑,可能和我的修為晉升有關?”
經過一年多的刻苦修煉,她現在已經是筑基圓滿,且她隱隱感覺有要突破的趨勢。
虞子嘉評價她:修煉就跟玩似的。
聞梨自己也覺得是有些快了,不過她想快也不錯,至少她取得前三名有望了。
再過不久就到掌門開啟蒼穹境的時間,或許她能在進入蒼穹境前摸到金丹的門檻。
雖然剪秋水說魍魎城城主要的只是一個小東西,但誰也不清楚會不會有什么危險。
多一分實力就多一分保障。
裴行之站在對面垂眸盯著那把劍,心頭有疑慮,但沒有再說什么。
聞梨揮了揮劍,然后對對面的人說:“你不要讓著我。”
裴行之平靜點頭道:“好。”
白皚皚的山巔之上,青衣少女起劍,身姿如蝶,對面的藍衣劍修執劍應對,動作閑適自如。
二十個回合過去,聞梨氣悶喊道:“都說了不要讓著我。”
他只防御不攻擊算個什么意思啊。
察覺到她話語中的郁悶氣怒,裴行之愣了一下,眼眸微斂,手中劍鋒一轉。
然后……聞梨輸了。
手中銹劍被打落的時候,她還沒反應過來。
聞梨呆呆地站著,剛才怎么輸的?
之前還沒筑基的時候,裴行之與聞梨對劍從來不會使用靈力,一直是以劍法過招。
直到她筑基以后,再練習時,他用上了靈力,始終把握著一個點到即止的度。
裴行之收劍走到聞梨身邊,見到她臉上的茫然之色,輕聲詢問:“沒事吧?”
聞梨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對他擺擺手。
她垂眸看著自己的右手掌心,開口時聲音悶悶的:“這也輸太快了。”
果然,裴行之不讓著她的話,以她現在的實力,真要打起來,她連拔劍的機會都不會有。
裴行之沉默半晌,遲疑道:“那我下次慢一些。”
“不,就這樣。”聞梨抬頭看著他,義正辭嚴道,“這樣我才能快一點進步。”
她要留在這里,就要更努力些才行。
裴行之望著她臉上的堅定,淡笑道:“好。”
聞梨看了看四周,“誒,我的等一下呢?”
裴行之轉頭,看到了不遠處的銹劍,一層雪花覆蓋在劍身上。
“我去給你拿。”他走過去,彎腰將劍拾起。
而就在他的手將要觸碰到銹劍的那一刻,變故突生。
銹劍劍身顫動,凌厲光芒一閃,毫無征兆的一道劍氣釋放。
裴行之本意在撿劍,根本就沒有防備,猝不及防就被劍光削到了手掌。
幾乎是瞬間,殷紅的血液汩汩流下,染紅了潔白的雪。
聞梨霎時一驚,連忙跑過去,“怎么回事,怎么受傷了?”
她沒去管地上的劍,而是先拉過裴行之的手查看。
一道猙獰的傷口橫跨掌心,深可見骨觸目驚心,流出的血將他的衣袖都浸濕了一片。
聞梨拍了下頭,懊惱道:“很痛吧?怪我,我應該自己撿的。”
裴行之對她輕輕搖頭,“沒事,不痛。”
聞梨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別說沒事,先回去將傷口處理了。”
那次在山洞她問他有沒有事,他也是說沒事,結果剛說完就倒下了。
就愛逞強。
聞梨彎腰將地上的銹劍撿起來,雪白的劍身上還有一些血跡,劍被她拿起時血跡蜿蜒流下,滴答落到了雪地上。
聞梨左手拿著劍,右手拉著裴行之回去。
裴行之跟著她走,目光卻不著痕跡地落在她手中的銹劍上。
萬物有靈,劍同樣。
有靈性的劍可感知主人想法而動。
方才他拾劍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劍芒讓他感受到了隱約的殺意。
聞梨的劍氣意象是絢麗的花瓣,在她手中時,劍勢凌然但溫和,像春風拂水。
裴行之眼睫顫了顫,臉上浮現困惑之色。
難道是他方才感覺錯了?
聞梨將人帶著回到小樓中坐下,取出傷藥。
裴行之看著她忙前忙后的動作,低聲道:“你怎么也……”
聞梨神情專注,頭也不抬地回道:“你之前都幫我處理好幾次了,我看也看會了。”
最重要的是這里是修仙界,只要不是斷胳膊斷腿的重傷,像這種傷口,只需要將血擦干凈,上好藥,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聞梨低著頭,仔細地用紗布將他的手掌包好。
暖黃的日光灑在少女的身上,將她的青絲也染成了一片溫暖的色彩。
她微微歪著頭,長長的睫毛眨一下停一下,表情十分認真。
裴行之靜靜凝望著。
“好了,你看看。”
在她抬起頭之前,他眨了眨眼,做賊心虛般移開了目光,神情看起來有些不自在。
就好像是在做什么壞事被抓包了一樣,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聞梨看著他飄忽的視線,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于是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說:“你看看,我包的沒問題吧?”
“哦,好。”
裴行之立馬去看,然后看到了那只粉色的蝴蝶結。
“……”
聞梨目光期待地看著他,“好看對吧?”
裴行之喉結微動,點頭道:“好看。”
“好看就行。”聞梨笑著將那些傷藥收起。
裴行之低頭看著那只粉色蝴蝶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聞梨將藥收好后,又將一旁的銹劍拿過,用錦帕擦干凈劍身上的血。
她一邊擦一邊看著手里的劍蹙起了眉,有些疑惑地問:“裴行之,剛才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被傷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