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腰腹不自在的緊繃著,肌肉線條流暢有力,宛如一把開刃的利劍。
而此時那雙柔軟的手如涓涓春水,纖細的雙臂環過他的腰側,手中紗布將劍刃的凌厲一圈一圈纏繞、化柔。
期間她的衣袖、手腕以及指尖偶爾觸碰到他的身體,帶來一陣陣悸動。
當她的雙手圈住他的腰身時,這如同擁抱的親昵動作讓他愣了神。
平日里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此時神情迷茫慌亂,耳朵和臉都是燙紅的。
裴行之憋著氣,只覺得還不如讓文柔再打他幾鞭。
但一想到若是再來幾鞭就還要重復一遍此刻的經歷,他又覺得還是算了。
等到紗布纏好后,聞梨在他腰側系上一個蝴蝶結。
從裴行之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那睫毛顫啊顫的,帶著他的心也不消停。
聞梨收回手道:“好了。”
聽到這句話,裴行之如釋重負,手忙腳亂地將衣服穿上,慌亂得差點將衣服穿反了。
“謝謝。”他說完這句話,然后垂著頭,一言不發。
聞梨唇瓣微動,欲言又止。
房間內忽然蔓延出一種縹緲的纏綿氣氛。
最后是裴行之率先開口:“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而這句話,明顯是他口不擇言的借口,因為根本沒有天黑。
聞梨瞧著那低著頭快速逃離的少年,出聲喊道:“裴行之。”
那人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知道什么是曖昧,什么是喜歡了吧?”
聞言,裴行之下意識伸手去碰了一下臉,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之后,又慌忙放下了手。
“我……知道了。”
語畢,他徑直逃離了。
聞梨望著他的背影,雙手捂住眼睛,想起自己方才做了那般膽大的事情,臉紅紅的。
她輕輕拍了拍臉,試圖將臉上的熱氣拍散。
而此時,一道突兀地聲音冒了出來:“他喜歡你了。”
聞梨一頓,問道:“你怎么知道?”
石玉:“看看你的儲物袋。”
聞梨打開儲物袋,看到了里面多出來的一塊地圖殘片。
她看著那三塊地圖殘片許久,才伸手將它們擺弄拼好,路線有了一些雛形。
“這是哪?”
石玉:“秘境圖,里面藏著好東西。”
聞梨:“什么好東西?”
石玉隨口道:“不知道。”
聞梨頓時詫異:“這不是你的東西嗎?”
石玉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秒,“嗯,是我的東西,所以還是那句話。”
聞梨皮笑肉不笑道:“請宿主自行探索。”
石玉笑道:“聰明。”
聞梨將地圖翻了翻,就放在一邊了,因為確實看不出名堂。
……
這是裴行之第一次沒有修煉的夜晚。
他就睜著眼坐在那里,心神放空。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今日的感受,但腦中全是聞梨的影子。
她的眼、她的笑,還有她的……
裴行之不自覺地抬手,指尖輕觸那處淺淺的梨渦,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微弱的細膩觸感。
曖昧、喜歡。
他喜歡自己的劍,但心很平靜。
他面對聞梨,卻心跳加快。
所以喜歡就是——心動。
裴行之撫上自己的心口,口中低喃出一個名字:“聞……梨。”
在這一剎,他不僅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還聽到了一陣顫動——是他的劍。
裴行之的目光落到桌上的摯心劍上,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它確實是動了。
他看著劍,就這樣坐到了天亮。
一縷日光落到他的臉龐時,他突兀地起身,疾步往一個方向行去。
瀑布的水流滾落而下,裴行之站在原地大喊:“師父!”
過了一會,風華出現,伸了個懶腰,臉上帶著被吵醒的郁悶:“大早上不睡覺,你最好有事。”
裴行之望著眼前的人,唇瓣翕動,卻不知如何開口。
風華瞧著他糾結不止的神色,頓時覺得奇了:“怎么還有你無法啟齒的事?”
裴行之神情猶豫。
風華挑眉,給自己變出一張椅子來,悠然坐下等他開口。
裴行之站了很久,直到肩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他才終于堅定了神情。
“師父。”
“說。”
“無情道是什么?”
風華聽到這句話,搖椅一抖,差點摔下去。
他驚悚地轉頭看著自家徒弟,“你再問一遍?”
裴行之認真重復了一遍:“無情道的真正含義是什么?”
風華右手摸著下巴,一邊搖頭一邊連聲感嘆:“現在開始質疑是不是晚了點,當初怎么義無反顧要修此道的?”
聞言,裴行之一怔。
當初……當初他為什么選擇無情道?
他好像有些忘了。
隱隱只感覺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線在牽引著他,讓他選擇無情道。
風華瞧著他困惑的模樣,搖椅一晃一晃,娓娓道:“無情之道,有人說無情無欲,有人說是清靜無為,不過我理解的無情道,應是無私情,克己心。”
“最通俗易懂地講,就是——絕對的理性。”
“謝尋真便是如此超然脫俗的理性之人,所以她不到兩百歲就飛升了。”
裴行之心中思索著,眸光閃爍不定。
風華看著眼前一本正經的少年,瞇眼笑說:“行之啊,若是有一天,聞梨殺了無辜之人,你會替天行道嗎?”
“不會。”
風華聽到這個回答微微挑眉,剛想說話,就聽到他下一句。
裴行之正色道:“聞梨不會殺人,更不會殺無辜之人。”
風華一頓,狐疑道:“你這么了解她了?”
裴行之只道:“她不會。”
風華瞥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
見他還站著不動,他好笑道:“還有什么要問的?”
裴行之沉默半晌,才躊躇開口:“師父,喜歡……是什么?”
風華勾唇不語。
裴行之似乎也并不在乎他的回答,自顧自道:
“喜歡是……心動嗎?”
風華頓時攤手聳肩,語氣無奈:“所以你還來問我干什么呢?”
裴行之目光明滅不定,神情復雜。
過了一會,他恭敬行禮:“弟子告退。”
風華偏頭瞧著那道離去的身影,雙手枕在腦后,怡然自得地賞雪。
……
落雪之巔的小師叔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一經傳出,弟子們都震驚不已,私底下都在討論這件事。
全棲遲有些疑惑地問云既白:“大師兄,他們盯著小師叔和聞梨蛐蛐什么呢?”
不就是裴行之為聞梨打了人,怎么一個個揪著這個事一直不停呢?
云既白無語:“練你的槍去。”
而兩名當事人的相處卻好似沒什么改變。
他們都沒有再提及那天的事情,卻又隱隱有許多東西悄無聲息地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