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青云宗三百里外的一處秘境廢墟前,紅衣刀修靜靜佇立。
她望著面前的一處無字石碑,抬手將酒水傾灑而下。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六十年了,你們也已經離開我六十年了。”
聶凈慈靠坐在石碑上,右手蓋住自己的眼睛。
昔日的場景好似歷歷在目,她心愛的道侶,敬重的師傅,都因為那一場意外身死道消,而她卻連兇手是誰都一無所知。
午夜夢回時,她常常能夢見他們,好像他們還在身邊,只是睜眼醒來,又是一室冷寂。
“今年青云宗在擢仙試大展光彩,你們泉下有知,應該會高興吧?!?/p>
聶凈慈悵然說著。
就在這時,她儲物袋中的通訊玉牌突然閃爍,是她小徒弟虞子嘉發來的信息。
【師傅,我們被困在一座城里出不去了!】
聶凈慈看到這條消息,毫不猶豫起身趕去。
同一時間,中州各宗門的長老都得到了消息,盡皆前往。
青云宗。
風華緩步走在主峰,心中正在思考四方島的事情,他詢問過那些同僚,卻并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全衡看到他,詢問:“師叔有心事?”
“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風華道。
全衡剛想再說些什么,看見風華臉色大變,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發光的玉牌。
玉牌劇烈顫動,這是加注在上面的警示,代表著玉牌的主人危在旦夕。
“師兄,出事了!”文柔和藥玄從兩個方向趕來,兩個人看到彼此愣住,“你徒弟也給你發消息了?!”
遠處那令人不安的危機感化為隱隱的氣息傳來,風華微微仰頭望天,終是一聲嘆息。
“終于是來了?!?/p>
藥玄焦急之余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問:“什么來了?”
風華釋然一笑,心中輕嘆。
“自然是我的死劫啊。”
……
落雪之巔寒潭。
裴行之猛地睜開眼低頭看去,左手無名指的契約戒發紅發燙。
聞梨有危險!
……
天運賭坊。
琴雪衣喚來一名侍女,“阿依,你是我最器重之人,今后,這賭坊大概要交給你打理了。”
阿依抬頭,“為何,娘子要去哪里?”
琴雪衣抬起手腕,腕間一根絲線泛了紅,她笑容輕柔。
“我要去救一個人?!?/p>
她說著,一步踏出房間,卻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阻力。
琴雪衣運起周身靈力,目光發狠:“休想阻我!”
輕微的爆鳴聲響起,她成功走了出去,但是代價是她臉上身上出現了蛛網一般的血痕。
阿依嚇了一跳,“琴娘子!”
然而琴雪衣停都沒停一下,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
“你們看,怎么那么多大人物出現了?”
天空飛過數十道流光,一眼看去全都是修為高的修士。
他們無視了宗門地域之外禁空的規則,全都使用最快速的方法趕路,四面八方的修士涌向一處。
風華帶著文柔藥玄一起出發,半路上碰到一女修,女修身著華麗,腰間掛著混元宗的宗主令牌,旁邊跟著的還有長老辛覺。
“秋韻,混元宗也出事了?”
“你家弟子也出事了?”秋韻驚異。
秋韻三言兩語說明原委。她今日剛出關,成功突破了渡劫,本來是想來找風華切磋切磋,沒想到走到半路收到了門下弟子宛溪發來的消息,對方說他們被困在了一座城中,她頓時意識到不對,于是轉道趕去營救。
秋韻道:“待救出弟子,我們一定要打一場。”
風華輕笑,并不接這句話。
……
城中。
“他們到底怎么了?!”
青云宗幾人默契聚在一處,共同抵御周圍發瘋的修士。
聞梨看到那些瘋癲的修士,他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神識遭受了侵蝕,她突然想到身上的一個東西。
她解下腰間的玉魄香囊,使用靈力催動,淡淡的幽香從中溢出,驅散了一些周圍的白霧,形成了一個干凈的地帶。
“大家靠過來。”
眾人向著她靠近,有人按住幾個瘋癲的人拖了進來,那人的攻擊性稍微淡了一些。
于是越來越多的人將自身的抵御神識侵襲的法寶拿了出來,焚寂宗的凈明盤坐在一邊念起了焚音咒,云既白則是將身上的增強神識抗力的丹藥拿了出來。
眾人齊心協力,勉強穩住了這混亂的局面。
云既白看著這副場景,想到了六十年前的那一屆擢仙試,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卻聽藥玄說過。
現在的情況,和那時何其相似。
咔咔咔——
地面再次震動,塌陷,更加濃郁的白霧出現,在裂縫邊緣的修士躲閃不及掉進了裂縫中。
眾人還來不及震驚這又一變故,便發現自己周身的靈力突然變得滯澀,一些修為低的人更是喊了起來。
“我用不了靈力了,怎么回事?!”
聞梨感應到這股熟悉的氣息,目光一滯。
“暗淵……”
隨著這細微的兩個字落下,那些幽深的地面裂縫中突然出現了一只只灰白色、腐爛的手。
無數面容丑陋的行尸從裂縫中爬了出來。
它們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衣衫襤褸,身上是強烈的腐臭味,眼睛空洞,里面一點幽綠的火焰閃動,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修士,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聞梨看著這堪稱世界末日一般的場面,頭皮發麻。
原來,暗淵竟然在那座消失已久的鬼城下面。
又是一道刺耳的震動聲。
眾人看見城池周圍裂開更巨大的縫,整座城池仿佛飄搖在海上的一葉扁舟,搖搖欲墜。
“我們要死了?!鄙踔劣腥碎_始哭泣。
上有不斷降落試圖將城池碾壓的四方島,下有不斷涌現行尸的暗淵,天上地下,竟找不出一絲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