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客啊,都多少年了,魍魎城居然來了如此大人物。”
一個空靈妖媚,辨不出男女的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訓練有素的侍衛兵往兩邊退去,露出一條寬敞的道路來。
聽到那聲音,裴行之身形繃直,面容嚴峻,可見來人修為絕對不低。
他往前走了一步,“聞姑娘,躲在我身后。”
聞梨咽了咽口水,重重點頭,“嗯”了一聲。
同時她在呼喚系統,但是那糟心系統好像掛機了。
四周緊張的氛圍蔓延,只是好一會都不見那讓出的道路中間出現人影。
如此冷峻的氛圍下,裴行之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閣下想必就是魍魎城負責人吧,既然出現了,何必再遮遮掩掩的。”
兩聲輕微的鈴聲響,那空曠中央驟然出現了一坨黑霧。
“切,劍修真是無趣,一句話就把我出場的神秘感打破了。”
黑色霧氣緩緩散去,一個穿著花里胡哨的人終于露出真面目。
那人身高頎長,容貌妖異,他先是懶洋洋地伸了個腰,“哎,剛睡下就被吵醒。”
裴行之握劍的手緊了緊。
剪秋水看到他警惕的模樣,笑瞇瞇道:“在下魍魎城執事,剪秋水。不知仙友如何稱呼?”
“青云宗,裴行之。”
“青云宗……”剪秋水聽到這句話神色微暗,目光轉向他手中的劍,眼神突然深沉幾分。
他悠悠道:“原來是青云宗的人。”
“魍魎城都多久沒見過你們青云宗的弟子了,不知道這位仙友來此何事呢?”
裴行之:“除惡。”
“……有趣,你可抓到惡人了?”
“沒有。”
裴行之實話實說。
剪秋水卻聽笑了:“仙友說是除惡,怕不是借著這個借口來打砸我魍魎城的吧?”
“我記得貴宗可是約定過,和我魍魎城互不干涉,怎么,現在是來試探的嗎?”
他仰頭看了眼破破爛爛的那一層樓閣,神情意味深長。
裴行之抿唇,他本就不善言語。
青云宗和魍魎城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他追著柳眉來到這里,把魍魎城地盤打砸了,人也給放跑了。
雖說自己是無心之舉,但人家主人懷疑他故意的也無可厚非。
“那個……我可以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聞梨站在裴行之后面,小心翼翼舉起一只手。
“確實有一個很可怕的妖怪進了攬月閣,我還親眼看見她殺害了你的侍衛。”
剪秋水的注意力始終在裴行之身上,壓根沒注意到他身后還藏了一個人。
等他看到聞梨探頭走出來時,眼眸微微瞇起。
隨即訝異道:“奇了,今日真是撞大運,幾十年見不到的稀罕人物,現在一下見了倆。”
聞梨縮了縮脖子,搞不懂這些人。
她不就是一個凡人,怎么一個兩個都跟看珍稀動物一樣看著她,開口不是奇了,就是怪了。
跟沒見過凡人似的。
“小姑娘,你說你親眼看到有妖怪殺了我的人,有證據嗎?”
聞梨掃了一眼周圍侍衛穿的衣服,和那個山羊身上的衣服是一樣的。
她伸手一指樓上,“我當時恰好撞見了。”
“你可以去房間看,那具尸體現在還在那里。”
剪秋水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招來一個侍衛去查看。
不多時,那個侍衛就回來了,“大人,死者是玄羊侍衛長,尸體的內丹沒了。”
聞梨松了一口氣,這下該不會有麻煩了吧。
能放他們走了嗎?
被一群妖怪侍衛兵圍著真的壓力山大。
誰知那妖異男子看看裴行之,又看看她,眼神閃爍,“好吧,你們說的話我暫且相信。”
“那現在就來談談攬月閣的賠償事宜吧。”
聞梨傻眼:“……啊?”
“如二位所見,那一層因為你們的打斗毀了大半,修建起來不是一個小數目啊。”剪秋水搖頭嘆息著嘖嘖兩聲。
“勉強就算你們五百萬靈石吧,二位靈石支付還是等價寶物抵換呢?”
多少?五百萬?!
“額……那什么,那妖殺了你的人,裴行之抓她,造成的損失要我們賠嗎?”
聽到五百萬這個數字,聞梨天都塌了。
剪秋水笑得和藹,“那妖都跑沒影了,現在在場的只有你二位,當然得由你們賠償噢。”
噢你個大頭鬼,耍無賴啊。
似乎是看透了聞梨心里在想什么,剪秋水不緊不慢說道:“魍魎城的規矩就是這樣的哦。”
簡直是毫無人性的規矩。
但是,她看看周圍強壯的侍衛,又看看弱雞的自己,再看看裴行之。
好像,似乎,應該,可能,打不過。
于是她湊到裴行之身邊,小聲問:“你有錢嗎?”
裴行之在察覺對方并不打算動手后就將劍收回了劍鞘。
聞梨的突然靠近讓他身體僵了一下,同樣低聲回答:“沒有。”
聞梨“嗯?”一下仰頭看他,震驚極了。
裴行之被她的眼神看得臉龐微紅,“下山倉促,沒有來得及帶。”
孩子,這對嗎?
你出門得多急啊,錢都不帶!
“那你晚上怎么休息的?”
“修行者不拘泥于所處環境。”
聞梨面無表情,“說人話。”
“睡樹杈。”
“……”
聞梨嘴角抽抽,不知道說什么好。
知道劍修多苦修,但是這也太不拘小節了。
睡樹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貓頭鷹成精呢。
裴行之本來覺得自己以地為席,以天為幕的歷練方式沒什么新奇,但愣是在聞梨一言難盡的目光下產生了羞窘的感覺。
聞梨想了一下,又說:“你覺得我們逃跑的話,有幾成把握?”
裴行之看她一眼,涼涼道:“帶上你的話,沒有把握。”
這眼神,這語氣,似乎有點不對勁……
“……你是在表達我是一個累贅嗎?”
裴行之沉默一秒,“我是實話實說。”
居然承認了!他居然承認了!
破案了,此人絕壁修無情道的,情商為零!
聞梨郁悶。
少年你給我等著。
不管等什么,反正你先給我等著。
“此人修為深不可測,至少以我目前的實力看不透他。”裴行之示意她看周圍的侍衛,補充道,“就算僥幸跑出去,我們也離不開魍魎城。”
“魍魎城的城門半月一開,非開門時間出入需要持有通行令牌。”
意思現在的情況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
“二位,商量好了嗎?”
那邊,剪秋水看到他們頭挨頭商量對策,右手優哉游哉地拋著兩顆紅果玩。
他打了哈欠,“商量好了就快給錢吧,別耽誤我睡覺了。”
“我能說我們還沒商量好嗎?”聞梨一邊拖時間一邊喊著系統。
“石頭,有沒有什么辦法,你家宿主要被迫欠天價債務了。”
石玉語氣冷淡:“沒有,宿主的新手危機禮包已經結束,剩余劇情待宿主自行探索。”
要你何用!
聞梨往剪秋水那邊看去,看到那人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轉,表情十分玩味。
“其實……倘若你們拿不出五百萬,用其它東西抵押也可以的,比如……”他輕輕一指裴行之,“你身上那把劍就不錯。”
聞言,裴行之神情一變,把劍往身后藏去。
“不行。”不等裴行之開口,聞梨率先拒絕了。
她知道劍對劍修意味著什么,怎么能輕易給出去。
“那就給錢吧。”剪秋水臉上笑容一落。
裴行之上前一步,認真道:“前輩,此次出行匆忙,身上確實沒有帶靈石,能否打個欠條,我改日再帶靈石來交付。”
“我以青云宗弟子身份起誓,絕不違諾。”
“呵,你們青云宗的人在我這里沒有信譽可言。”剪秋水冷呵。
裴行之微怔,他從對方的話里聽出一種輕蔑意味。
“原則上魍魎城不可欠款賒賬,特別是對你青云宗,不過我今天心情好,一張欠條也不是不能簽。”
“不過……”剪秋水目光掃過二人,笑瞇瞇道,“你們需要幫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