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梨被換下來,正悠閑躺在軟榻上吃糕點,看到來人,臉色一變立馬站了起來。
“誒,聞梨,你快幫我看看,出這個好,還是出這個?”
虞子嘉頭也不回地問。
聞梨壓著嗓子咳嗽了兩聲。
虞子嘉不明所以,一抬頭,發(fā)現(xiàn)對面的全棲遲和葉舞都一動不動的,琴雪衣則是一臉興味。
他覺得莫名其妙:“你們怎么了?小師姐,該你拿牌了。”
全棲遲使勁沖他眨眼。
葉舞抿唇扭開了頭。
更莫名其妙了。
虞子嘉剛想說話,陡然感覺背后一涼。
他梗著脖子機械般轉(zhuǎn)頭,看到了黑臉的云既白。
“大……師兄……”
云既白十分溫柔地問他:“虞師弟,好玩嗎?”
看到他這個笑,虞子嘉渾身寒毛都炸了,那次酒醒后教訓(xùn)他的時候?qū)Ψ骄褪沁@種笑容。
他噌地一聲站起來,“大師兄,你聽我解釋!”
云既白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語氣陰惻惻的:“我和小師叔去找消息,你倒好,帶著師姐師妹不學(xué)好!”
“不是,不是我……”虞子嘉眼神慌亂,看到悄悄挪到裴行之身后的聞梨,連忙說,“是聞梨,聞梨帶我們來的。”
聞梨腳步一頓,面對云既白看過來的目光,輕咳一聲,義正辭嚴(yán)道:“虞子嘉,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全棲遲連忙跟上:“虞師弟,亂說話不好。”
葉舞神情嚴(yán)肅:“就是,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
虞子嘉徹底傻眼了,“不是,小師姐你們……”
“虞師弟。”
他瑟縮著脖子,看到云既白越來越黑的臉色,欲哭無淚:“大師兄,真不是我!”
云既白冷聲道,“府里的字條難道不是你寫的?”
虞子嘉身體驟然一僵,干巴巴道:“那字條是我寫的,但確實不是我……”
云既白瞪眼,“還在狡辯。”
說著,他拎著虞子嘉的衣領(lǐng)子往外走。
聞梨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還好留字條的時候她沒有自己寫。
她看著那個還在試圖掙扎辯解的黃衣少年,默默為他點了根蠟。
對不起了虞子嘉。
聞梨轉(zhuǎn)頭,和全棲遲葉舞對上目光。
三名少女面面相覷,一切盡在不言中。
聞梨對看戲的琴娘子說:“姐姐我們就先走了,下次見。”
琴娘子頷首道:“下次見,小朋友們。”
走出賭坊,裴行之走在前面,三個女孩在后面嘀咕。
“棲遲,你剛才反應(yīng)真快,葉舞你也是,你那嚴(yán)肅的樣子給我都唬過去了。”
全棲遲嘖嘖兩聲:“就是可憐小師弟了,又得受一頓皮肉之苦。”
葉舞正經(jīng)道:“沒事,大師兄會給他治的。”
三個人說著說著小聲笑了起來。
知道真相的裴行之在前面,也忍不住笑了。
聞梨上前兩步走到裴行之身邊,問:“你們有找到有用的信息嗎?”
裴行之微微搖頭,“沒有。”
聞梨看著他,取出那個卷軸,獻寶似的說:“我們找到了哦。”
眼前的人眼眸亮亮的,裴行之夸贊道:“很厲害。”
全棲遲湊上來,“聞梨,你這會說不是暴露自己嘛。”
聞梨笑說:“裴行之他知道的。”
聞言,全棲遲狐疑地看向裴行之,忽然問:“小師叔,聞梨的事情你都知道?”
裴行之一頓,沒有說話。
聞梨心中一跳,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向裴行之編造身世的事情。
“哎呀,棲遲,你問這個干嘛。”她轉(zhuǎn)移話題道,“現(xiàn)在該關(guān)心的人是虞子嘉。”
裴行之看了眼她,說:“既白也知道。”
“啊?”
裴行之淡淡補充:“你們剛才演得有點假,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不過是因為都是師妹,不好批評動手而已。
她們互相看了看對方。
全棲遲:“那小師弟也太慘了。”
聞梨:“加一。”
葉舞:“那我加二。”
第二天,六人坐上靈船趕去暮城。
聞梨看了眼坐在角落背對著他們的虞子嘉,對全棲遲說:“我們?nèi)サ纻€歉吧?”
雖然云既白沒有打他,但怎么說也是因為她們受了委屈。
現(xiàn)在跟個可憐小狗一樣坐在那,看起來是真的有些凄凄慘慘戚戚。
全棲遲想了想,點頭道:“我也覺得,葉舞你說呢?”
葉舞也點頭:“是應(yīng)該道歉。”
于是她們走到虞子嘉面前,全棲遲輕咳兩聲,笑問:“師弟啊,還生氣呢?”
虞子嘉瞥了一眼她們,“哼。”
全棲遲碰了一鼻子灰,默默看向聞梨。
聞梨默然半晌,說:“二皇子殿下,我們昨天不是故意的,我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了,你就原諒我們吧?”
她端起桌上的盤子,“吃個果子消消氣?”
虞子嘉瞧了一眼盤子里的靈果,一扭頭,“哼!”
聞梨:“……”
她無奈攤手,兩人看向葉舞。
葉舞想了想,說:“氣大傷身,會死。”
“……”
寂靜。
葉舞補充道:“你應(yīng)該也不想英年早逝吧。”
“……”
聞梨和全棲遲齊齊捂臉。
虞子嘉轉(zhuǎn)頭瞪著她們,特別是瞪著葉舞,直接氣笑了:“你故意的吧?”
葉舞語氣十分真誠:“我是認(rèn)真的。”
虞子嘉:“……”
他指著葉舞冷笑,話都說不利索:“你……你們,你們真是……”
聞梨瞅準(zhǔn)這個時機,拿著一顆靈果塞進了他的嘴里。
“吃了就不生氣了哈。”
“咳咳咳——”虞子嘉被嘴里的果子卡住,臉都憋紅了。
聞梨一看自己好心辦了壞事,趁他說不了話,連忙道歉:“對不起,這次真不是故意的。”
虞子嘉笑都笑不出來了,指著她們半晌說不出話。
最后直接對她們發(fā)出最響的一道哼聲,深呼吸一口氣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葉舞看他這樣,語氣含著欣慰:“就應(yīng)該這樣才對。”
虞子嘉直接破功,“你們別太過分了!”
全棲遲一看,坐到他身邊,隨手拿過桌上的一個盤子,“是我們不好,別生氣了師弟,吃些點心。”
虞子嘉低頭一看,沉默。
那盤子里放著的還是靈果。
“額……”全棲遲速度飛快地?fù)Q了一盤,“點心。”
就這一通操作下來,虞子嘉心里再多的生氣郁悶都給搞沒了。
他實在忍不住笑了:“我真是服了你們了。”
旁邊的云既白看著,無奈道:“一群活寶。”
裴行之忽然說:“挺好的。”
“嗯?”云既白驚訝,看向他,“小師叔,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裴行之目光淺淡,認(rèn)真問:“我以前什么樣?”
云既白沉思了一會,說:“獨來獨往,形單影只。”
他算是與他有所相交的人了,但他也覺得,以前的裴行之是真的難以接觸。
聽到云既白的話,裴行之有些沉默。
他以前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云既白看著他,忽然笑說:“不過現(xiàn)在確實挺好的。”
與人相交,與人交談,有朋友,有知心人。
從前云既白看到裴行之會忍不住想,他一直待在落雪之巔,會不會哪天心理出現(xiàn)問題。
這么想著,云既白真誠建議:“師叔祖很好,但小師叔你還是應(yīng)該多交些朋友。”
裴行之眼睫微動,看著眼前打鬧不止的人。
朋友……
確實,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