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房下面便是喬疏之前吩咐李冬派人做好的地窖。這時代沒有冰箱,做吃食買賣便需要低溫保存食物。
騾車停在院子的時候,被搖晃的已經趴在騾車睡著的團子和靜兒被大人抱了下來。
大家開始忙著到各自的房間去整理床鋪和衣物。
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小衣柜,這讓邱果和方四娘小小激動了一下。
不過喬疏的衣柜比他們的更大更高。房間里的桌子凳子也比他們房間里要好一些。沒辦法,誰叫喬疏是當家之人呢,哪有她用的差的道理。
當然邱貴和邱果的比方四娘房中的東西又要好一點,畢竟主仆有別。在這等級森嚴的時代,規矩一定是要的。
邱貴邱果方四娘用的還是以前舊的被子床墊。
喬疏在搬家之前來過一趟鎮子上,為自己買好了兩床被子和床墊之類的。
不得不說,邱貴郁悶了一下子。戶籍上他可是戶主,按理說是這個家的主人。
不過也只是一下子。等他看見李冬挑著從農家手里買來的黃豆進門。
喬疏和方四娘兩人開始著手做水豆豉的時候,一切不滿又煙消云散了。
這個家是喬疏撐起來的。他吃的用的住的都是喬疏掙來的。哪一天沒有喬疏,他又只能成為下源村那個被人笑話指點挖野菜躺在床上起不來的邱爺。
邱果沒有任何不滿,她至始至終都是笑瞇瞇的跟在自己女兒后面忙碌著。只是偶爾擔心一下油鹽柴米醬醋茶的事情。不過這方面她還有一個幫手方四娘。
方四娘目前主要跟著喬疏做水豆豉,得了空閑便幫助邱果做飯洗衣。她樣樣都做,不會偷奸耍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偷奸耍滑。
這就是她和女兒的家!
這個家比以前自己自認為的那個家要好要溫暖。正如錢氏告誡她的,她跟了一個好主家,一定要對得起人家的救命之恩。
方四娘覺的她不僅只是要報恩,在這里她還看見了希望:活著的希望,掙錢的希望。在這里沒有所謂的三從四德,沒有把生不出兒子作為借口的打罵,沒有小妾,沒有爭吵。
擔心的是這水豆豉口感如何,今日有多少人定了多少水豆豉。
鎮子上福堂酒樓的東家帶著縣城的大東家來了宅子里。喬疏和李冬恭敬地在書房里接見他。
方四娘進去倒茶的時候瞄了一眼那大東家。她本以為看見的會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
恰恰相反,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穿著一身銀子的長袍,腰間系著一塊玉佩,手上拿著一把折扇,好一個翩然瀟灑的公子。
方四娘不由的吞了一口口水,她喉嚨有點發緊,眼睛不由自主的瞧向人間腰間的玉佩和那把繪制著各種好看的鳥兒的折扇。
她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可是她沒想著要這些東西,她只是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瞧。
她緊張的瞥了一眼喬娘子,以為她會跟自己一樣緊張。嘿!她竟然悠悠然然的坐在那里和大東家一起品著茶水!她竟然一點都不緊張!
她腰背瞬間挺了挺,覺的自己不能掉了份。
李冬像個堂倌介紹菜品似的在大東家面前介紹這段時間她們做的水豆豉。
在之前,方四娘覺的李冬穿著長袍挺好看的,有文人的樣子。可是今天跟眼前坐著慢慢喝茶,偶爾點一下頭問一兩句話的大東家相比,真是一個書童和一個少爺的差別。
被比下去了。
她覺的這大東家通身的氣派也只有喬疏可以跟他相平衡。疏離的淡淡的,既不附和也不反對的一種能者姿態。
喬疏見李冬說的差不多了,放下茶杯:“顏公子今日能來,百聞不如一嘗。”
隨即看向方四娘:“四娘,你到地窖里取一罐子水豆豉過來,讓顏公子嘗嘗。”
四娘聽到吩咐,應了一聲,立即轉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取哪一種水豆豉,一定要時間久一點的,這樣的更加味道好。
顏青是縣城一個老官員的庶子,他的嫡出兄弟們都積極做學問參加科考,準備將來加官進爵,光耀門楣。
他沒有他們這樣好的資源,便收了那種心思,一心一意打點家里那幾個沒有人管的商鋪。把它們改成酒樓,在縣城開了幾個福堂酒樓。
這還不滿足,一天,鎮子上的親戚去看望他,他又萌發了來這個鎮子上開一個福堂酒樓。這鎮子上有了福堂酒樓后,不久就成為了這鎮子上酒樓的招牌店。
那親戚便是正坐在顏青下首的曾經向喬疏買了發豆芽秘方的東家。
那東家得到發豆芽的方法后,獻寶似的獻給了顏青。顏青便派出自己幾個得力心腹,向東家學習了如何發豆芽,把豆芽這種吃食推廣到了縣城的每一個福堂酒樓。那道水煮魚片倍受顧客的青睞。
他的嫡出兄弟們還沒有任何建樹的時候,他已經是好幾個在當地堪稱一流的酒樓的幕后大東家,成了一個腰纏萬貫的商人。
前段時間,鎮子上福堂酒樓的東家來到縣城,跟他說起賣給他發豆芽方法的女子又琢磨出了一種吃食——水豆豉。
他好奇這水豆豉是種什么樣的東西,做出這些吃食的女子是個什么樣的能人。便決定到這鎮子上來瞧瞧。
當他看到喬疏的時候,眼眸中閃出一絲亮光。這女子年輕漂亮,不是他想象中老干媽形象。
喬疏在見到來人的時候,也被驚訝到了。這么年輕的一個公子,卻掌控著七八個當地頂級酒樓,具備了異世人才有的那種連鎖店的經商頭腦。這,堪稱生意奇才。
一個灰黑色的罐子擺在了桌子上。
顏青看著實用但是并不美觀的罐子:“喬娘子舍不得下本。”他用自己的折扇敲了敲罐子的外殼。
喬疏笑道:“你當知道做生意講究一個利潤。我這東西只是平常吃食,價格平平,要是弄來一個花里胡哨的罐子,像胭脂水粉的罐子一樣。我這是要虧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