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林鎮,陳玄與青筠未遠遁,就近尋了處人跡罕至、靈氣尚可的山谷,布下簡單隱匿陣法暫作休整。連番激戰,尤其最后引動林家祖靈對抗冥殿,雖未直接出手,卻也消耗了陳玄大量心神;青筠更需時間調息恢復。
陣法內寂靜無聲。青筠盤坐一旁,閉目運功,周身繚繞淡淡青色光暈,宛若山谷幽蘭。陳玄則迫不及待取出那本不知名獸皮制成的《守墓札記》,以及蘊含母親一絲魂念的“魂引晶”。他先將神識沉入魂引晶,試圖再次溝通母親影像,可晶石只傳來微弱溫熱,影像并未再現——仿佛此前那次顯現已耗盡其大半力量。
他不氣餒,小心收起魂引晶,翻開《守墓札記》。札記并非系統功法或歷史記載,更像母親林晚秋的隨筆見聞錄,字里行間帶著個人情感與思考,卻也正因如此,透露出許多隱藏在冰冷事實后的秘辛:
“……龍墓非墓,乃‘歸墟之眼’與‘造化之源’的交織點,是龍族對抗最終寂滅的希望所在。守墓人世代守護的,便是這脆弱的平衡。寂滅并非敵人,過度生機亦會引來災禍,關鍵在于‘引渡’與‘調和’……”
“……寂滅龍骸,乃祖龍化道所留,是寂滅法則的具現,亦是打開‘歸墟之眼’的鑰匙之一。然其力量暴戾,非尋常生靈所能承受。林家血脈特殊,世代以自身生機溫養封印碎片,以待‘契機’……”
看到此處,陳玄心中明了——體內混沌龍元的誕生絕非偶然,而是母親乃至整個林家世代謀劃的“契機”之一!自己不僅是龍裔,更是守墓人選定的、能執掌寂滅之力的“鑰匙”!
“……然守墓人內部,并非鐵板一塊。有恪守古訓、堅持平衡之道者,是為‘守序’一脈,吾林家便屬此列;亦有認為當徹底凈化寂滅、令龍族重獲純粹生機者,是為‘革新’一脈,其與‘冥殿’勾結日深,恐生大變……”
冥殿!果然是守墓人內部的叛徒,或是走上極端的派系!他們所謂的“重啟輪回,重塑秩序”,恐怕是要強行打破龍墓平衡、徹底湮滅寂滅——札記中雖未明言后果,但字里行間的憂慮,讓陳玄心悸不已。
“……萬獸山,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其背后隱約有‘蝕淵’的影子,意在掠奪龍脈,污染源流;幽獄,其力源于古老的‘冥府’,然其意難測,似在收集龍魂,審判因果……”
“……昆侖,‘觀星臺’乃上古觀星定脈之始,亦是連接諸天星界與神州龍脈的節點之一。‘星核’藏于其中,乃穩定龍脈網絡、觀測‘歸源之日’的關鍵。欲明真相,必往昆侖……”
札記內容駁雜深刻,許多地方點到即止,留下巨大想象空間。陳玄合上冊子,久久不語——信息洪流沖擊著他的認知,一幅關于龍族沉眠、守墓人職責、各方勢力博弈的宏大畫卷,在他面前緩緩展開,而他正處于漩渦中心。母親林晚秋,不僅是溫婉的母親,更是肩負沉重使命的守墓人,她的離去,恐怕也與內部紛爭和外部壓力有關。
“冥殿……革新一脈……”陳玄眼中寒光閃爍。無論他們有何理由,試圖打破平衡、危及龍墓,甚至可能牽連整個神州,便是他的敵人!
他收起札記,看向仍在調息的青筠,心中已有決斷:昆侖,必須去!不僅要找觀星臺與星核,更要弄清“歸源之日”究竟是什么,以及自己在這場大局中該如何自處、如何破局!
數個時辰后,青筠緩緩收功,臉色恢復紅潤,氣息平穩。她睜眼便見陳玄靜坐一旁,目光深邃,顯然已等候多時。
“可有收獲?”青筠輕聲問。
陳玄頷首,將札記中關于各方勢力、昆侖觀星臺的信息擇要告知,卻隱去自身是“鑰匙”、守墓人內部紛爭的核心細節。
青筠聽得神色凝重:“沒想到背后牽扯如此之廣。冥殿、蝕淵、幽獄、萬獸山……還有守墓人內斗。昆侖觀星臺我亦有所聞,據傳是昆侖禁地中的禁地,由幾位常年閉關的元嬰老祖宗親自看守,等閑人根本無法靠近。”
“總要去試試。”陳玄語氣平靜卻堅定,“母親既留指引,必有緣由。”
青筠看著他那雙生滅交織的瞳孔,感受到其中的力量與決心,點頭道:“好,我陪你一起去。昆侖地界我比較熟悉,或許能省些麻煩。”
兩人不再耽擱,起身離谷,確定方向后化作兩道驚鴻,朝著西北——那傳說中萬山之祖、神州龍脈源起之一的昆侖山脈疾馳而去。
越是靠近昆侖,空氣中的靈氣越濃郁精純,山川地勢也越雄奇險峻,一股無形威壓彌漫天地間,令人心生敬畏——這是千古神山自然散發的道韻。沿途他們遇到不少修士:御劍飛行的劍修、乘仙鶴的丹士、駕馭奇異法寶的異士,皆氣息不凡,顯然都是前往昆侖或周邊地域的——昆侖作為正道魁首,統御神州修煉界,影響力無處不在。
陳玄收斂大部分氣息,只顯露出筑基中期修為,混在往來修士中并不起眼;青筠亦以秘法遮掩靈蘊,看上去如同尋常筑基女修。
這一日,兩人正飛行間,前方云層突然傳來劇烈能量波動與呵斥聲:
“站住!何方妖孽,敢擅闖昆侖地界!”
“攔住它!別讓它跑了!”
只見前方云海翻騰,數道身著昆侖弟子服飾的劍光,正圍攻一道速度極快、通體籠罩漆黑霧氣的影子!那影子左沖右突,形態變幻不定,散發出的氣息陰冷邪惡,與周遭清圣的昆侖靈氣格格不入——赫然是蝕淵的氣息!
而且,這股蝕淵氣息,比陳玄此前在隕星湖、落星山遇到的更精純、更隱晦!
那被圍攻的蝕淵怪物似急于脫身,猛地爆發出強大力量,震開幾道劍光,方向一轉,竟朝著陳玄與青筠所在的位置亡命沖來!
其目標,似乎并非他們二人,而是……陳玄懷中那枚微微發熱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