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用袖口抹了抹嘴,轉(zhuǎn)身往飯?zhí)猛獾难菸鋱鲎呷ァ?/p>
天色已近昏黑,呼嘯的北風卷著殘葉,如戰(zhàn)鼓般在耳邊擂動。
藥湯在體內(nèi)散出的融融熱力,恰好與這凜冽寒風相互中和,竟讓他周身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暢快感,仿佛每個毛孔都舒張開來。
教頭曹峰曾言,飲下藥湯之后,尚可再練一遍“十二形拳”。
楚凡在演武場上踱了兩圈,待心神漸定,便摒除雜念,沉腰立馬,再次練起了“十二形拳”。
不遠處,借著最后一點天光,可以看到,除了趙天行外,不少飲過藥湯的幫眾也都擺開架勢,呼喝著練起拳來。
一時間拳風呼嘯,與風聲交織成了一片。
【十二形拳經(jīng)驗值 1】
一套拳練罷,楚凡額上滲著細汗,氣喘吁吁,但疲憊之感卻比先前輕了不少。
“這養(yǎng)血藥湯果然神效……過兩日須得回去一趟,把祖宅賣了換些銀兩才是。”
深切體會到藥湯的好處,楚凡暗暗下了決心。
……
夜?jié)u深沉,萬籟俱寂。
一輪血月高懸天際,疏星點點。
練完最后一遍“十二形拳”的楚凡,已是筋疲力盡,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住處。
這屋子瞧著頗為簡陋,四壁斑駁,磚石、泥土、蘆葦桿等建材都裸露在外,一目了然。
屋內(nèi)只有一張大通鋪,床上鋪著一層干枯的稻草,蓋的被褥更是破舊不堪,黑乎乎的瞧不出原色,顯是許久未曾清洗。
但對于出身窮苦的子弟而言,這般條件已是難得。
床上,趙天行正盤腿而坐,手中拿著一把小巧的刻刀,神情專注地修整著箭矢。
刀刃劃過箭桿,發(fā)出來細微的沙沙聲。
另外六個年紀稍小的少年卻是興高采烈,正七嘴八舌地談論著入幫以來的所見所聞。
楚凡取過木勺,從水缸里舀了滿滿一勺涼水,也顧不上冰寒刺骨,仰頭便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他喘著粗氣走到自己的鋪位,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然后拉過破舊的被子蓋在身上,雙眼一閉,再不想動彈。
【修為:筑基第一境,養(yǎng)血3%】
【技藝:十二形拳(未入門)(特性:無)】
【進度:(5/10)】
不到一天的時間,“養(yǎng)血境”的進度,加達到了3%,這讓楚凡也是有些喜出望外。
這第一境的修煉,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那便是每日修煉十二形拳,并通過養(yǎng)血藥湯和食物,來增強氣血。
這個過程,稱之為“養(yǎng)血”。
但在沒有突破之前,他依然還不是“養(yǎng)血境”武者。
據(jù)說,快要突破的特征,便是“養(yǎng)血如汞”。
而他現(xiàn)在離“養(yǎng)血如汞”,還有很長的距離。
楚凡喘了一口氣。
正如他先前所料……
以他此刻的體質(zhì),早中晚可以各練兩遍“十二形拳”。
再借著晚飯后那碗養(yǎng)血藥湯的助力,尚能多練一遍。
只是這般練法,對身體的損耗亦是極大,他此刻也拿不準,睡上一晚能否恢復如初。
若是恢復不佳,明日怕是得減少練拳的次數(shù)了。
邊上那幾個少年不如他這般刻苦,更沒有他這般自律,此刻依舊精神頭十足,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楚凡卻是眼皮都懶得抬,只覺渾身骨架都似散了一般,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也無。
“喂……”
趙天行側(cè)過頭,斜睨了一眼身側(cè)的楚凡,嘴角撇了撇道:“犯不著這般拼命吧?不過半天功夫,竟把自己折騰得跟條累癱的野狗似的。”
“你這般練法,明早能不能爬起來還兩說呢。”
楚凡閉著眼沒搭話,也實在懶得開口。
此刻他腦子里空空如也,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便是天塌下來,也得先睡個痛快!
其他事,管他娘!
趙天行在自己那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袱里翻了一陣,摸出個用荷葉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楚凡的胳膊。
楚凡有些惱火地睜開眼,帶著幾分不耐道:“深更半夜的不睡覺,你到底在瞎折騰什么?”
趙天行卻不惱,只把那荷葉包往楚凡枕頭邊一攤。
里面露出一塊塊暗黑色的干肉塊,帶著幾分詭異斑紋,表皮結著一層龜裂的油垢與鹽霜,瞧著竟如被烈日烤干的老牛皮一般。
趙天行從中揀了兩塊遞給楚凡:“這個給你。”
“這是何物的肉?”楚凡接過那兩塊肉干,只覺入手微沉,喉嚨里忍不住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
趙天行將荷葉重新包好,塞進包袱里扎緊,壓低了聲音道:“這是朱鱗血蟒的肉……”
“這物件可不尋常,最能壯人氣血,尋常人家便是揣著金銀,也未必能尋得到呢!”
“我活了這許多年,也就遇上過這么一條,還虧得憑著一手快箭射中了它七寸要害,才算分到這寥寥數(shù)塊!”
“依我瞧著,這肉的效用,比那養(yǎng)血藥湯還要強上幾分。”
“只因我喝了藥湯后的感受,還不如吃一塊這朱鱗血蟒肉這般強烈!”
“竟有這等好處?”楚凡一聽這話,先前那股子疲憊竟似消散了大半,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用兩根手指捏起一塊,便往嘴里送去。
肉干有點硬。
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怪味。
初聞如腐爛水果,還混雜著鐵銹般的血腥氣。
細嗅時,又能捕捉到潮濕土壤的腥膻,仿佛埋藏了百年的腐殖質(zhì)突然翻涌而出。
一種混合了硫磺、瀝青和過期藥片般的苦味,在楚凡喉頭久久不散,讓他既想吐又忍不住想再咬一口。
楚凡掙扎著爬下床,又往嘴里灌了兩大口冷水,這才將那肉塊嚼爛咽下。
只是這肉塊的效力,卻不似藥湯那般立竿見影。
楚凡將肉塊吞下,閉目歇息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才覺一股暖意自丹田緩緩升起,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化作了融融熱流。
趙天行的話果然不虛。
這一塊朱鱗血蟒肉的效力,竟真比那養(yǎng)血藥湯強上了許多!
細品之下,藥效也更綿長一些!
楚凡睜開眼,抬手輕輕拍了拍身旁仍在擺弄箭矢的趙天行:“謝了!”
趙天行也不答話,只是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然后低頭繼續(xù)擺弄他的箭矢。
這時,先前那六個嘰嘰喳喳的少年,一個個湊到趙天行身邊。
其中一人臉上堆著笑,語氣里滿是討好:“天行哥,曹教頭說你筋骨強韌,氣血旺盛,你以前都是怎么練出來的?”
趙天行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以前哪練過什么正經(jīng)功夫,不過是用石鎖練練蠻力,在山上跑得比較多而已。”
“我打小就跟著我爹進山打獵,能追著狍子跑上幾十里山路,跟野狼徒手搏斗,砍過劇毒的花斑蛇……”
“渴了就喝山泉,餓了便烤獸肉,山里的野參、赤血藤之類的藥草,也不知嚼過多少。”
“氣血比你們強些,也屬正常。”
一名短發(fā)少年問道:“咱們是不是突破了‘養(yǎng)血’,就能當真成為七星幫弟子了?”
“嗯。”趙天行微微一點頭說道:“要么突破‘養(yǎng)血’,要么將‘十二形拳’中一形練至大成,便可算七星幫正式成員。”
“屆時,便能得幫中更好的栽培,待遇也會水漲船高。”
他瞇起眼,語氣中帶著幾分向往,繼續(xù)說道:“單是七星幫弟子,每月便至少能領三兩銀子,尋常人一年的嚼用也未必有這么多呢!”
一群少年聽得眼睛發(fā)亮,仿佛已看到銀子在眼前晃動。
趙天行又道:“況且‘養(yǎng)血’之后,咱們的力氣、速度都要遠超常人,便能接些任務賺錢了。”
“比如護送采藥師進山尋藥,或是替鏢局運鏢,都能賺不少錢。”
幾個少年越發(fā)興奮,你一言我一語地奉承起來,把趙天行捧得眉開眼笑,通體舒泰。
忽然一人問道:“那……養(yǎng)血之后,又是什么境界?”
“……”趙天行頓時語塞。
他張了張嘴,隨即板起臉訓斥道:“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離‘養(yǎng)血’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就惦記起后面的境界了?”
“真當‘養(yǎng)血’是路邊的野草,隨手就能拔來么?”
“多少人混了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摸到‘養(yǎng)血’的邊兒呢!”
“深更半夜不睡覺,既有精神扯這些,怎不出去多練幾遍‘十二形拳’?”
“都給我躺回去!”
六個少年被他訓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言,乖乖躺回了自己的鋪位。
趙天行轉(zhuǎn)過身,低下頭小聲問楚凡:“楚凡,你知道養(yǎng)血之后是啥境界不?”
楚凡:“……”
【靈蘊:2.8】
小小一塊朱鱗血蟒肉,竟讓靈蘊漲了1.5。
先前那碗養(yǎng)血藥湯,也不過漲了0.5罷了。
楚凡心頭一動,差點便要起身再去練拳,轉(zhuǎn)念一想?yún)s又按捺住了……
唯有養(yǎng)足精神,后續(xù)修煉方能事半功倍。
若是急于求成傷了根本,怕是追悔莫及。
……
這一夜,楚凡睡得格外沉酣。
便是夢中,也在一招一式演練著“十二形拳”。
待到晨光初透,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
預想中的腰酸背痛并未襲來。
昨夜的疲憊卻已是一掃而空。
那一碗藥湯與朱鱗血蟒肉的藥力,似乎讓他的恢復力比往日強了數(shù)倍!
楚凡推門走出屋,舒展了一下筋骨,只覺渾身輕快,非但沒有半分滯澀,反倒似有使不完的力氣在經(jīng)脈中奔涌。
昨日不過練了五遍“十二形拳”,喝了一碗藥湯,吃了一塊蟒肉,這才一夜功夫,身體竟已有了這般明顯的變化!
此時演武場上已有不少人在練功,呼喝之聲此起彼伏。
楚凡在場上慢跑片刻,活動開筋骨,便凝神聚氣,認真練起拳來。
每完整練上一遍拳法,便能增一點經(jīng)驗。
再練五遍,“十二形拳”便可入門。
目標近在咫尺,讓他充滿了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