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徹底消失后,四人才重新拿起餐具,繼續這頓驚魂未定的早餐。
佐藤一郎忍不住壓低聲音,看向林楓問道:
“林楓君,剛才……你是怎么想到那個方法的?”
林楓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偏頭,朝斜對面墻壁上那幅莊子的畫像努了努嘴。
“是偉大莊子給的提示。”
佐藤一郎、瓦西姆和阿普樂三人立刻順著方向望去。
(怪談世界的語言、文字障礙均已被抹除,他們均能清晰理解那行古文的含義。)
“精神四達并流,無所不極……”瓦西姆低聲念誦,堅毅的臉上露出一絲恍然。
佐藤一郎則凝視良久,臉上漸漸露出混合著震驚與佩服的神情,他看向林楓,由衷地嘆道:
“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捕捉并參透如此隱秘的線索……真不愧是大佬!”
就在這時,四人口袋里的手機不約而同地傳來一陣短促的震動。
林楓迅速掏出手機解鎖屏幕。
【25級心理學新生群(禁言中)】
【管理員-蘇婉】發布了一條群公告:
【同學們,馬上就要開始你們的在菁菁詭校的第一堂課,以下課堂規則一定要牢記哦。】
【規則1:請提前5分鐘到達教室。遲到者,將不被允許進入,并記為“曠課”。
【規則2:請確保你的《教材》是完整且干凈的。若發現書頁缺失或出現無法擦拭的污跡,請立即于上課前在講臺領取“備用頁”進行替換。】
【規則3:如果發現你課本上的字在蠕動,請立即申請去衛生間洗眼睛。】
【規則4:當老師提問時,你必須起立回答,且回答不能少于100個字。】
【規則5:下課時,老師會說“下課”。只有聽到這句話,你才能離開。】
【規則6:老師布置的作業必須按時完成,否則,直接扣除5個學分。】
佐藤一郎盯著手機屏幕,吐出一口濁氣:“這個鬼地方…還真是處處皆規則,一刻不讓人消停!”
“最麻煩的是這個,”阿普樂臉色發白地指著第六條規則,“不按時交作業,居然直接扣5學分!”
“你們還記得《學院規則》第一條嗎?”
“‘初始學分為10分……一旦學分歸零,將被永久清除’。”他
“這意味著,只要兩次……兩次沒按時交作業,就完了……”
瓦西姆眉頭緊鎖:“現在也只能祈禱作業內容不要太超常規了。”
林楓迅速瞥了一眼手機屏幕頂端的時間——7點42分。
“早八點的課,提前五分鐘,就是7點55分前必須到。”他冷靜地計算著,“我們還有13分鐘。”
“從食堂到社科學院教學樓正常步行大約需要七八分鐘,時間看似充裕,但在這個詭異的校園里,誰也不敢保證路上會不會出現意外。”
瓦西姆噌的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那還等什么 咱們趕緊出發吧 。”
四人立刻行動,拿起餐盤,快步送到回收處。
隨即招呼上同專業的其他天選者,迅速出了食堂。
眾人步履不停 ,在7點50分抵達社科學院樓。
看到學院樓旁那棵枯萎梧桐樹上的斑鳩身影,林楓傳遞了一個需要它幫忙留意附近是否有橘貓出現的意念。
斑鳩偏了偏腦袋,算是回應。
“看什么呢?”瓦西姆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光禿禿的樹枝。
“沒什么。”林楓收回視線,語氣平靜,“走吧,該去面對那面鏡子了。”
一行人步入昏暗的學院大廳,那面“正衣冠”鏡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衛,再次矗立在他們面前。
【學院規則2:每日進入學院后,必須在大廳的“正衣冠”鏡前整理儀容,并保持微笑至少三十秒。】
有了昨天的經驗,十二人分成三組,輪流站到鏡前。
每個人臉上都扯出標準的微笑,同時暗中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腳趾死死摳緊鞋底的怪異觸感上,試削弱那“微笑”可能帶來的精神烙印。
過程依舊充滿了心理上的不適與割裂感,但好在有驚無險,無人出現肉眼可見的異常。
完成這每日的“儀式”后,他們快步登上二樓,找到了204教室。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靜靜地佇立在教室門口——導員蘇婉。
她今天換了一身裝束,不再是昨日的職業套裙,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香檳粉的真絲襯衫,搭配著米白色的高腰直筒西褲。
襯衫的胸前高高腫起,袖口隨意地挽起幾折,露出纖細的手腕和一款精致的棕色皮帶手表。
少了一分套裙的正式,多了一分隨性的優雅,既顯干練,又不失溫柔氣韻。
“早上好,同學們。”蘇婉的聲音平和地響起,目光掃過面前這十二張面孔。
視線在法令紋加深比較明顯的人臉上多停留了一瞬。
“蘇導員好!”眾人齊聲說道。
蘇婉點了點頭,正當眾人都以為她只是例行巡查,就要離開時,蘇婉卻微微上前半步,用只有靠近門口的林楓、瓦西姆等幾人能聽清的聲音,低語了一句:
“站起來說話,有時候……未必是尊重,反而可能讓你成為最顯眼的靶子。”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聽到的幾人均是一臉愕然。
林楓立即想到了課堂規則4——
【當老師提問時,你必須起立回答,且回答不能少于100個字。】
難道說,蘇婉這是在暗示—— 課堂規則4是錯誤的,回答問題的時候不能站起來?
話音剛落,蘇婉便恢復了正常的音量,仿佛剛才那句低語只是他們的幻覺:
“快進教室吧,準備好上課。”
她側身讓開通道,待所有學生進入后,自己才款步走入,徑直走向講臺。
“同學們,”她站定后,目光掃過臺下,“這節《異常認知導論》的原任課老師因為一些緊急事務需要處理,接下來由我暫時代課。”
臺下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訝低語。
“導員代課?”
“她不是行政崗嗎?也能上課?”
“不過……是自己人代課,總比陌生老師好吧?應該會安全很多?”
許多人臉上露出慶幸的神色,緊繃的神經不由得放松了些許。
然而,林楓蹙起的眉頭卻依然沒有松開。
他并不這么認為。
在這個規則至上的地方,身份的轉變并不意味著安全的保障。
導員代課,只是在履行她的“職責”,而一旦課程開始,《課堂規則》便會如同精密而冷酷的機器般獨立運行。
講臺上的蘇婉,屆時代表的將不再是可能給予提醒的導員,而是規則本身無情的執行者。
危險,并不會因代課者的身份而有絲毫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