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男人一點點鎖起來的眉,昭示著他的不爽。
“你剛剛……說我什么?”
面對黑起臉的傅熹年,沈知瑤又有點慫。
從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傅熹年。
惹惱他,他是真的會把她按住,狠狠揍一頓她的屁股。
這么想著,沈知瑤的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捂了下臀部。
那心虛不安的動作落到傅熹年眼中,他眼神鄙夷,發出一聲不明情緒的低笑:“你的腦袋瓜里在想些什么臟東西?”
“……”
“小時候你不聽話,哥哥打你屁股是懲罰,現在我們不是兄妹,是夫妻,真打了你的屁股,那可就是玩情趣了。”
傅熹年一字一句,一本正經說出來的話,卻讓沈知瑤聽出了幾分不正經。
氣氛莫名開始微妙起來。
沈知瑤不禁想起昨晚她沒被關在門外之前,和傅熹年躺在一張床上的場景……
兩人面面相覷,干瞪眼了足足一分多鐘。
男人喉結滾了一下,不過轉瞬便冷著臉轉身,沒和她繼續糾纏,徑直下樓。
她進房間洗漱,換衣服,于餐廳再見到傅熹年時,男人已恢復到平日里冷漠疏離的模樣。
他默默吃著早餐,眼皮都不曾掀一下。
盡管一大早就擺張冰塊臉,飯桌上的氣氛卻比以往和諧。
傅熹年回國,最高興的就是傅南橋和賴秀茹夫婦。
賴秀茹臉上掛著溫和的笑,看看傅熹年又看看沈知瑤,心里喜滋滋的,“熹年,這趟回來不走了吧?”
傅熹年淡漠地回了一聲‘嗯’。
賴秀茹笑容更開了,“好好好,國外分公司那邊有你三叔呢,你留在國內多幫幫你爸,你不在,他忙得焦頭爛額的。”
“我想休息幾天。”
“行,正好倒倒時差,聽顧秘書說你睡眠不好,要不讓瑤瑤帶你去醫院,找中醫看看,開點中藥調理一下?”
“不用。”
“安眠藥那東西,雖然能讓你睡個好覺,但不能一直服用,影響神經。”
賴秀茹很擔心傅熹年的身體狀況,又繼續說:“是藥三分毒,中藥相對要溫和一些。”
“我沒有一直服用安眠藥。”
“那你身體還好吧?”
“挺好的。”
賴秀茹認真瞧著傅熹年的臉色,感覺與平時無異,索性就把話題引到正事上,“既然你身體沒什么問題,你和瑤瑤抓緊點。”
始終垂著眼簾的傅熹年這時抬起了頭,神情寡淡地看著賴秀茹,“媽,你讓我們抓緊什么?”
“別讓我明說呀,怪不好意思的。”
賴秀茹捂著微微泛紅的臉,尷尬笑著,擔心傅熹年榆木腦袋,想了想,還是提醒一聲:“我和你爸想抱孫子。”
傅熹年不語,深邃寒涼的眸子轉向一旁的沈知瑤,盯住她看了片刻,薄唇輕啟,“想和我生孩子嗎?”
沈知瑤被問懵。
她完全沒想過和傅熹年要孩子的事,況且,結婚兩年,傅熹年壓根就沒有碰過她。
他不可能碰她。
躲她跟躲瘟神一樣。
再者,她剛提過離婚……
發現賴秀茹和傅南橋都在看著她,就連時不時惡意捉弄她一下,平時卻又對她愛答不理的真千金傅眠眠都朝她投來一個不屑的冷眼。
她思考半分,如實對賴秀茹和傅南橋說:“爸,媽,我們正在協商離婚。”
賴秀茹一下子傻了眼,“離婚?”
“是。”
“為什么?”
“我覺得分開對大家都好。”
賴秀茹的眼睛慢慢紅了起來,“可是媽不想你離開,媽希望你留在傅家。”
當初她想過收養沈知瑤。
奈何傅眠眠死活不同意,一哭二鬧三上吊,把整個傅家鬧得雞犬不寧。
她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被王秀玲接走。
后來她在王秀玲拿不出錢給沈光威治病的節骨眼,向沈知瑤提出條件,用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交易,好歹是把這個女兒以另一種方式留下來了。
現在沈知瑤卻告訴她,要和她兒子離婚?
她搖著頭,眼淚撲簌落下,“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傅眠眠狠狠翻了個大白眼,撇著嘴揶揄:“你不同意有什么用,人家兩口子鬧離婚,你管得著嗎?再說了,是你非要他們結婚,才搞成現在這種局面。”
“眠眠你住口。”
“他們就算有感情,也只有兄妹情,你一點正常人的三觀都沒有,讓他們兄妹變夫妻,你不別扭,我都替他們覺得別扭。”
賴秀茹抹了一把眼淚,“我讓你住口!”
雖說是親生的,但傅眠眠不是她看著長大的。
這孩子既沒教養,又不懂分寸,還目無尊長。
書沒往肚子里讀多少,整天和一群游手好閑的混混在一起玩樂,沒半分上進心。
光是看見她那一頭漂染的粉色頭發,賴秀茹便覺得礙眼。
可當媽的又能怎么辦?
自己生的,過去二十多年她沒機會好好教養,如今只能力所能及的多加管教,以免這孩子將來在外惹出什么禍端。
“我說的是事實!”傅眠眠很不服氣地大叫一聲,嗓音尖厲刺耳,“你偏心沈知瑤,為了留住她,不惜犧牲我哥的幸福。”
“你給我閉嘴。”賴秀茹被戳到痛處,情緒激動,低吼。
傅眠眠瘋了一樣,把筷子用力摔在桌上,紅著眼圈跑了出去。
“你去哪?”
“不用你管!”
賴秀茹起身追了出去。
傅南橋想了想,也跟上了。
餐廳內很快只剩下沈知瑤和傅熹年。
他面無表情用餐,淡定的仿佛一個局外人。
吃完他走出餐廳上樓。
沈知瑤這一整周都是中班,工作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到晚八點。
她想再跟傅熹年好好聊聊離婚的事,便一路跟在他后面進入房間。
“傅先生,我們什么時候去民政局?”
男人在沙發坐下來,焚上一支煙。
吐出一口煙圈,他說:“你凈身出戶的話,今天就可以去。”
“不行,我要離婚補償八百萬。”
“想都別想。”
“你對我冷暴力兩年,離婚補償總該給點吧?”
傅熹年抬眼,漆黑眼眸透出絲絲冷意,“沈光威治病的花費都不止八百萬。”
一個肝腎都出問題的癌癥患者,為了救活他,國內外的癌癥專家請了無數,兩年時間大小手術做了不下二十次……
這其中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是沈知瑤根本無法想象的。
“債主給了一周的時間。”
沈知瑤語氣軟了下來,“只要八百萬,我保證以后從你的眼前消失。”
她走到傅熹年面前,卑微到曲膝跪地,緊緊握住他的一只手,“我求求你。”
男人面不改色,高高在上。
對她的懇求無動于衷。
沈知瑤心尖漫過細密的疼,“念在我們過去的感情,你能不能答應我這次的條件?”
“過去的什么感情?”
傅熹年垂眸,睥睨的眼神,“兄妹情?還是夫妻情?”
他瞇了瞇眼,沉冷的笑聲從胸腔溢出,“我們沒有血緣關系,談不上是兄妹,目前也沒有夫妻之實,你我之間,存在什么感情?”
“哥……”
“別這么叫我!”
男人突然暴怒,大手掐上她纖細脖頸,五指猛地用力,阻斷了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