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成海的聲音像是淬了冰,每一個字都砸在人心上;“小子,只要我秦成海還在一天,你就休想進我秦家的大門!”
空氣瞬間凝固。走廊上的幾個傭人嚇得低下了頭,連呼吸都放輕了。
葉不凡的腳步停下。他沒有看秦成海,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秦夢如那張因為憤怒而漲紅的俏臉上。秦夢如氣得渾身發(fā)抖。
“爸!”
她的聲音尖銳起來。
“你怎么能這么不講道理!不凡是爺爺認(rèn)可的人,他救了爺爺?shù)拿∧銘{什么這么對他!”
秦成海看著女兒這副護食的模樣,心頭的火氣燒得更旺了,“我憑什么?”
他怒極反笑,手指幾乎要戳到葉不凡的鼻子上。
“就憑我是你爸!是秦家的家主!我秦家的門楣,絕不會讓一個勞改犯玷污!”
勞改犯?
這三個字像三根毒刺狠狠扎進了秦夢如的心里,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爸!我不許你這么說他!”
“你給我閉嘴!”
秦成海厲聲呵斥,眼神里的失望和憤怒交織。
“你這個被豬油蒙了心的逆女!為了這么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連家族的臉面都不要了?”
葉不凡終于動了。他輕輕將秦夢如拉到自己身后,這個簡單的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
然后,他抬起眼第一次正視秦成海。那雙眼睛,平靜得像一潭深淵。
沒有憤怒,沒有屈辱。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
“秦家的大門,我進不進。”
葉不凡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不是你說了算。”
轟!這句話像一顆炸雷在秦成海的腦子里炸開,他堂堂秦家家主,天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竟然被一個剛出獄的窮小子當(dāng)面頂撞?
這是挑釁!這是**裸的羞辱!
“反了!反了天了!”
秦成海氣得渾身發(fā)抖,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這么跟我說話!”
他指著葉不凡,對著走廊盡頭站著的兩個保鏢怒吼。
“你們兩個是死人嗎?給我上!把這個野種的腿打斷,扔出去喂狗!”
那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為難之色。里面那位老爺子,可是剛親口認(rèn)了這個年輕人啊!
秦成海見他們不動,更是怒火攻心。
“我讓你們動手!你們聽不懂人話嗎?誰要是敢違抗我的命令,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秦家!”
兩個保鏢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朝著葉不凡逼近。秦夢如嚇得花容失色,張開雙臂死死擋在葉不凡身前。
“我看誰敢!”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無比堅定。
“你們要動他,就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秦成海氣得眼前發(fā)黑。
“好!好!好!我今天就當(dāng)沒生過你這個女兒!給我把她拉開,連她一起關(guān)禁閉!”
保鏢的腳步更快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葉不凡的眼神變了。那潭死水般的深淵里,陡然掀起了一股滔天的血色殺氣。
僅僅是一個眼神,那兩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保鏢竟像是被一頭遠(yuǎn)古兇獸盯上,渾身汗毛倒豎,腳步瞬間僵在了原地。
他們感覺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連呼吸都變得奢侈。
好可怕的眼神!這……這真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能有的眼神嗎?這分明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殺神!
“滾。”
葉不凡薄唇輕啟,只吐出了一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地獄閻羅般的森寒。
兩個保鏢嚇得一個哆嗦,竟不受控制地連連后退。
秦成海也愣住了。他也被葉不凡那個眼神震懾到了,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狂暴的怒火和屈辱。
“廢物!兩個廢物!”
他嘶吼著,竟然自己掄起拳頭就要朝葉不凡臉上砸去。
就在這時,一聲蒼老而威嚴(yán)的怒喝,從身后的房間里傳來。
“住手!”
“砰!”
紅木門被一股巨力從里面推開,重重地撞在墻上。
秦老太爺拄著一根不知從哪找來的黃花梨木拐杖,站在門口。
老人家的胸膛劇烈起伏,那雙剛剛恢復(fù)清明的眼睛里此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整個走廊的溫度,仿佛都降到了冰點。
“我倒要看看。”
秦老太爺?shù)穆曇舨淮螅瑓s帶著千鈞之勢。
“今天誰敢動我秦天德的恩人一下!”
秦成海的拳頭僵在了半空中,他臉上的肌肉抽搐著,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爸……您……您怎么出來了?”
秦老太爺沒有理他,他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沉穩(wěn)地走了出來,每一步都像踩在秦成海的心臟上。他走到秦成海面前,站定。
整個走廊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毫無征兆地響起!
秦成海整個人都被抽得一個趔趄,臉上瞬間浮現(xiàn)出五道清晰的指印。他捂著臉,徹底懵了。
“爸……您……您打我?”
他從小到大,父親何曾動過他一根手指頭?
“打你?”
秦老太爺氣得拐杖重重地頓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我恨不得打死你這個有眼無珠的蠢貨!”
老人家的手指著秦成海的鼻子,氣得渾身發(fā)抖。
“我的話,你是不是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了?葉小神醫(yī),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夢如的男朋友!是我秦天德親自點頭的孫女婿!”
“你把他當(dāng)成什么了?勞改犯?野種?你趕他走,是不是連我這條老命也想一起趕走啊!”
秦老太爺?shù)穆曇簦宦暠纫宦暩撸宦暠纫宦晣?yán)厲。秦成海被罵得臉色慘白,額頭上冷汗直流。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怕夢如被騙……”
“被騙?”
秦老太爺冷笑一聲。
“我看被豬油蒙了心的人是你!”
“葉小神醫(yī)的品性、本事,我看得清清楚楚!比你那個只知道阿諛奉承,差點害死我的周家小子強一百倍!一千倍!”
“你身為秦家家主,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我看你這個家主,也當(dāng)?shù)筋^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了秦成海的頭上。他“噗通”一聲,直接跪了下去。
“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知道,老爺子說得出,就做得到!秦家真正說一不二的,永遠(yuǎn)是眼前這位老人!
秦老太爺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憐憫。
“機會?我秦家的臉今天都讓你丟盡了!”
他不再看秦成海,而是轉(zhuǎn)向葉不凡和秦夢如,臉上的怒氣瞬間化為了愧疚和慈愛。
“孩子,讓你們受委屈了。”
秦夢如眼圈一紅,搖了搖頭。
“爺爺……”
葉不凡扶著秦夢如,神色平靜,只是那眼底的殺氣已經(jīng)悄然斂去。
秦老太爺對著葉不凡,鄭重地拱了拱手。
“葉小神醫(yī),我這個兒子管教無方,讓你見笑了。老頭子我在這里,代他向你賠罪。”
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秦家的定海神針,竟然在給一個年輕人賠罪!
葉不凡連忙上前一步,扶住老太爺。
“爺爺,您言重了。”
他這一聲“爺爺”,叫得自然而然。秦老太爺聽到這個稱呼,臉上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好孩子。”
他拍了拍葉不凡的手背,然后轉(zhuǎn)過身,目光再次變得冰冷如刀,他看著還跪在地上的秦成海。
“從今天起,你給我記住!葉不凡在秦家,地位與夢如等同!”
“誰敢對他有半分不敬,就是對我秦天德不敬!聽明白了嗎!”
秦成海渾身一顫,把頭埋得更低了。
“……聽明白了。”
那聲音里充滿了不甘和怨毒,卻又不敢表露分毫。
“滾!”
秦老太爺拐杖一指。
“滾回你的房間去反省!晚飯之前再讓我看見你,秦家家主的位置你就不用坐了!”
秦成海的身體僵硬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低著頭,誰也不看。在與葉不凡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腳步頓了一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怨毒地說道。
“小子……你給我等著。”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背影充滿了屈辱和狼狽。
走廊里,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秦老太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疲憊之色一閃而過。
“好了,一個混賬東西,別影響了心情。”
他慈愛地看著面前這對璧人。
“小凡,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誰要是敢給你氣受,你告訴爺爺,爺爺給你做主!”
葉不凡看著老人真誠的眼睛,又看了看身旁秦夢如那雙寫滿了信任和依賴的美眸,一股暖流在他冰封了五年的心中緩緩流淌。
家……這個詞對他來說,是那么的遙遠(yuǎn)和陌生,可現(xiàn)在似乎觸手可及。
葉不凡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