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侶女的突然襲擊,打了情侶男一個猝不及防,強行掙脫他的手。
沖出浴室后,她腦子還是亂亂的,一團漿糊,只想逃遠點。
又在樓道內,一通橫沖直撞,才逐漸冷靜下來。
她這一番狂奔,可沒注意輕手輕腳,搞出來不小動靜。
得虧樓道里的鬼,被黑眼保安殺了不少,剩下的鬼也在瑟瑟發抖,不敢冒頭,她才沒有被這些鬼盯上,直接殺死。
此時,她在一處明亮走廊上,墻壁上,是紅色油漆刷出來的粗大字體:此處為流浪精神障礙人士及其他特殊人群收留區,無關人士請遠離。
旁邊的兩扇門,門牌上,分別印的是“禁閉/保護間(13)”以及“禁閉/保護間(14)”。
不好!
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跑到這條通道中間位置。
這里已經明確標注,正常人不要進來,但自己還是進來了。
根據進入副本之前,老周所透露的規律,如果副本內的某個區域,明確描述禁止某種行為。
那最好不要去做這件事情,除非有萬全的把握,調查清楚這些“禁止”的來龍去脈,否則,很有可能會把自己陷入到危險之中。
那么,違背警告,來到這里的后果會是什么呢?
周圍一切,都變得出奇寂靜。
無形之中,好像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盯著她。
她想起了四條規則中的第三條:如果你們看到了鏡子,立馬挪開視線。如果覺得有東西盯上了你們,不要猶豫,立馬閉上雙眼,直到被注視的感覺消失。
自己剛才看到了鏡子!
如果這條規則的兩句話是相關的,那就代表是鏡子中的東西追了出來,盯上了自己。
那么,按照規則,自己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閉上眼睛,等待被注視感消失。
但是,如果自己閉上雙眼,再有來自其他地方的危險出現,豈不是完全沒有反應的機會,又該如何是好?
孤零零一個人待在這里,就已經讓她相當惶恐。
這種情況下,還要閉上眼睛,剝奪掉自己的視覺,簡直是噩夢。
已經來不及逃離這條走廊,必須盡快做出決斷。
那種被注視感越來越強烈了,她第一次覺得“鋒芒在背”這個成語如此貼切,具有實感。
情侶女咬著牙,將自己調整到背貼墻的姿勢,松開雙臂,閉上雙眼,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就好像一只無助的待宰羔羊,被活生生釘掛在墻壁上。
待到食客到來,只需要隨手一指,迎接它的就只有死亡。
人在閉上眼之后,就很容易亂想,會想到很多。
除了恐懼之外,她的第一反應是后悔——她又一次,把男友丟下了,丟在那間浴室里,自己獨自逃跑。
他一定對我很失望吧,在想著我為什么是這樣的人,一遇到危險,就想著自己逃跑,根本沒考慮他。
明明上次已經保證過,下次一定不會獨自逃走,結果這次還是這么做了,他一定會覺得,我不信守諾言,不配當他的女朋友。
是我先逃走的,是我自己的選擇,他不會過來找我了。
或許,在看到鏡子的時候,不管有沒有被注視的感覺,立馬扭頭閉眼,才是最標準的處理方式。
自己當時內心深處,所潛藏的負面情緒,被激了起來,才會做出這種不明智的過激舉動。
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做了錯事,怪不了別人……
情侶女感到越發絕望與孤獨,好像自己的胸口,被硬生生剜去一個大洞,隨著血液流淌,自己逐漸走向死亡,與黑暗融為一體。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正在慢慢減弱,因為,她正在被某種詭異的東西同化,與此同時,她也覺得,自己正在一步步邁向死亡。
如果我死掉之后,能夠變成鬼,就好了。
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沒有故意拋下他。
我要幫他活下去,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像他那樣好的人,那樣幸福的人,那樣陽光的人,不應該死在這種地方的。
要死的話,就只讓自己這種陰暗的,痛苦的,傷痕累累的人,獨自死掉就好了。
……
……
另外一邊,方休繼續跟著黑眼保安撿垃圾。
黑眼保安當真是蓋世猛男,拎著一把砍骨刀,從一樓殺到三樓,又從三樓殺到一樓,殺的各色鬼怪嗷嗷叫,到處跑。
但凡腳步慢一點,走位不夠靈活,都要變成刀下亡魂。
方休化身吃瓜群眾,兼拉拉隊長,不斷為他加油,鼓勁:“皮皮黑!使用你的必殺技——瘋鬼一刀斬!”
“哎呀,沒死!對面鎖血被打出來了!快補刀,瘋鬼二刀斬!”
“干的漂亮!皮皮黑!好殺!”
“你可以走了,皮皮黑,去殺下一只鬼,我要摸尸,撿裝備。”
……
一樓,拐角有個黑瘦的拾荒大爺,正在翻垃圾桶。
方休眼睛一亮,注意到這個大爺有一只黃色的尿素化肥袋。
尿素化肥袋看上去相當廉價,臟兮兮的,在現實世界中,是農民工兄弟們春運時盛放行李,是環衛工人撿拾可以賣的瓶子紙箱,所常用的儲物裝備。
那些體面人從來不用這個,他們會背書包,拉行李箱,用各種各樣的名牌包包。
但單純比拼裝東西的能力,尿素袋遠勝于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那容量,相當給力,是他購物袋的幾十倍,太能裝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玩意兒比較土,可能會引起別人異樣的目光,如果臉皮薄,會帶來強烈的心理壓力。
然而,這對方休來說,完全不是事兒,他存在感這么低,別說背個尿素袋,就算戴著馬頭套出去,各種奇裝異服,都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就決定是你了!皮皮黑!”
“快去!把它宰了,給我把裝貨神器尿素袋爆出來!”
“使用你的絕技——瘋鬼一刀斬!”
黑眼保安揮舞砍骨刀,朝著拾荒大爺沖過去,口中大喊:“去死!是不是你殺了阿菊!是不是你!”
這一刀極快,如羚羊掛角,如黑龍擺尾,朝拾荒大爺砍去。
黑眼保安在這方面是個天才,開始的時候,他的刀法還有些生疏,但砍著砍著,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純熟,老辣。
然而,拾荒大爺頭也沒回,翻手丟出一只礦泉水瓶。
礦泉水瓶落在地上,化作一只黑色的猙獰怪蟲,好似一條章魚觸手的形狀。
如炮彈射出,撞在黑眼保安胸口上,將他整只鬼都撞飛了出去。
方休驚了:“臥槽!精英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