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鋒帶著親衛策馬而下,來到洼地。
“將軍!” 負責后方警戒的士兵和張屠等人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看到地上的狼尸和驚魂未定的兩人,都是一驚。
“怎么回事?” 姬無鋒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張屠***先一步,指著林薇和小石頭,惡人先告狀:“將軍!是這兩個賤民!擅自離隊探路,驚動了狼群!差點害死大家!請將軍嚴懲!”
小石頭嚇得撲通跪倒在地,語無倫次:“不…不關我們的事…是張大人讓我們探路的……”
姬無鋒沒理會張屠和小石頭,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林薇身上。這個少女,雖然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冷靜,并沒有像小石頭那樣崩潰。
“你來說。” 姬無鋒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知道,這是關鍵的時刻。她指了指地上那株奇特的青銅莖干、銀白小花的植物,又指了指這片暗紅色的土地和散落的黑色礦石,清晰地說道:
“回稟將軍,小民并非擅自離隊,是奉張士官之命探路。行至此處,發現這片土地異常,巖石色澤暗紅,散落黑色礦石碎塊。最重要的是,發現了這種奇特的植物。” 她舉起手中的伴生草,“小民在鼠尾巷時,曾聽一位流浪的老藥師提過,荒原上有一種‘星紋草’,其莖如銅,花似銀星,只生長在埋藏特殊金屬礦石的地表之上,是其伴生之物!小民懷疑,此地……可能有礦脈!”
她的話,半真半假。老藥師是編的,但“星紋草”(她臨時起的名字)的特征和伴生關系,是她用異能確認的!
“礦脈?!” 所有人都是一震!連張屠都忘了告狀,震驚地看著林薇手中的草和腳下的土地。
姬無鋒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他翻身下馬,幾步走到林薇面前,接過那株“星紋草”,仔細端詳。又蹲下身,撿起一塊黑色礦石碎塊,手指用力一捻,碎塊裂開,露出里面閃爍著暗金色光澤的內芯!
“金鐵礦石!” 旁邊一個懂行的老斥候驚呼出聲,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
姬無鋒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盯住林薇,仿佛要將她看穿:“你確定,是這種草指引你找到這里的?”
林薇迎著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點頭道:“是。小民就是循著這種草的蹤跡,才找到這片洼地。方才遭遇狼群,也是因為探路至此。”
她隱去了自己用精神沖擊威懾頭狼的細節,只說是將軍及時射殺。
姬無鋒沉默了。他看著手中的星紋草,又看看眼前這個瘦弱卻眼神清亮的少女。一個來自鼠尾巷的賤民少女,懂得辨識礦脈伴生草?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眼前發現的礦石碎塊和這奇特的植物,又是不爭的事實!還有剛才,她面對狼群時那瞬間爆發的、連他都感到一絲異樣的氣息……
“張屠。” 姬無鋒的聲音冰冷。
“末…末將在!” 張屠一個激靈。
“罰你一月俸祿,杖責二十!身為管事,驅使民夫探險路,險致其喪命,更險些錯過礦脈線索!罪加一等!” 姬無鋒的宣判冷酷無情。
張屠臉色慘白,撲通跪倒:“將軍!末將冤枉啊……”
“拖下去!行刑!” 姬無鋒不容置疑。
兩名親衛立刻上前,將癱軟如泥的張屠拖走。周圍的士兵和民夫噤若寒蟬,看向林薇的目光徹底變了。震驚、敬畏、不可思議……這個叫阿蕪的少女,不僅活了下來,還立下了大功!連跋扈的張屠都因此倒了大霉!
姬無鋒不再看張屠,他轉向林薇,眼神復雜難明。他沉吟片刻,開口道:
“阿蕪。”
“小民在。”
“從今日起,你不用再推輜重車。” 姬無鋒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編入前哨探索隊。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尋找這種‘星紋草’!辨識礦脈可能的區域!若再有發現,記你首功!”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的士兵和民夫,聲音提高,清晰地傳遍整個洼地:
“凡阿蕪所到之處,探索隊需全力配合,保護其安全!違令者,軍法從事!”
“是!將軍!” 士兵們齊聲應諾,看向林薇的目光充滿了鄭重。
林薇心中一塊巨石落地,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涌上心頭。她知道,命運的轉折點,真的來了!她強壓著情緒,深深一禮:“小民,領命!”
姬無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我很好奇,你身上還藏著多少秘密?他翻身上馬,下令道:“標記此地!留一隊人就地勘探!其余人,繼續前進!”
隊伍再次啟程。林薇被安排到了一匹相對溫順的馱馬旁(無需她駕馭,只需跟隨),位置也移到了更靠近前哨的位置。她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底層民夫阿蕪,而是被將軍親口任命、肩負尋找礦脈重任的——“星紋使”!
風沙依舊凜冽,前路依舊兇險。但林薇坐在馬背上,回望著那片發現了星紋草的低洼地,又看了看隊伍前方姬無鋒挺拔的背影,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墜星荒原的探險,對她而言,才剛剛開始。而她的價值,第一次在這片殘酷的世界里,綻放出了微光。
尋脈隊在姬無鋒的帶領下,沿著林薇(阿蕪)發現的“星紋草”線索,一路向西,深入墜星荒原的核心區域。環境變得更加惡劣,狂風卷起的沙礫如同細密的刀子,能見度極低。嶙峋的怪石形態越發猙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老而蠻荒的壓迫感。
林薇作為“星紋使”,位置處于前哨探索隊的中段,由幾名精銳士兵專門保護。她騎在一匹相對溫順的馱馬上,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感知上。無形的精神觸須如同蛛網般向四周蔓延,捕捉著風中傳來的、屬于星紋草那獨特的、堅韌而帶著金屬質感的生命脈動。
“左前方,三百步,背風坡下,有微弱反應!” 林薇忽然指向一個方向,聲音清晰而冷靜。幾天的實踐,讓她對這種感知的運用越發熟練,也能更準確地描述方向和距離。
一名斥候立刻策馬前去探查,很快回報:“將軍!發現小片星紋草!附近巖石呈暗褐色,有金屬反光!”
隊伍中傳來一陣壓抑的興奮低語。這已是林薇進入核心區域后發現的第三處可能存在礦脈的跡象!她的價值,在一次次精準的指引中,被所有人看在眼里,連最初對她身份和能力抱有疑慮的軍官,此刻也只剩下敬畏。
然而,隨著越來越深入,一種令人不安的死寂籠罩下來。風似乎停了,連沙礫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腥氣變得濃重起來。負責護衛林薇的士兵隊長,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兵,神色凝重地靠近姬無鋒:
“將軍,情況不對。太安靜了……連沙鼠和禿鷲的聲音都消失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清場。”
姬無鋒勒住戰馬,銀灰色的眼眸銳利地掃視著四周嶙峋的巨石陰影,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他沉聲道:“傳令!全隊戒備!收縮陣型!保護輜重和……星紋使!”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士兵們握緊了武器,民夫們則驚恐地擠在一起,推著輜重車向中心靠攏。緊張的氣氛如同繃緊的弓弦。
林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植物親和感知力在此刻似乎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干擾,變得模糊不清。但另一種更原始、更危險的警兆卻在她心頭瘋狂閃爍!仿佛有無數雙充滿惡意和饑餓的眼睛,正從四面八方的陰影中死死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