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剛結束,導播間就炸了鍋。
陳導一手抓保溫杯,一手捏著對講機,聲音壓得低:“快!把顏晚那段剪掉重來——不行,來不及了!已經同步推流了!”他抬眼看向監控屏,彈幕正以每秒上千條的速度滾動。
#顏晚懟裴硯#瞬間沖上熱搜第一。
“這小姑娘瘋了吧?”副導演縮著脖子,“裴哥可是公司臺柱,她這是想一輩子別在圈里混了?”
陳導沒吭聲,只把剛才偷偷塞進顏晚手里的紙巾抽出來看了看——上面用鉛筆寫著“三秒預知”四個字。他知道系統的事,也知道裴明淵要搞死這個丫頭。但他更清楚,那張繳費單上的名字,是真事兒。
攝影棚內,燈光熄了一半,工作人員忙著收線拆設備。顏晚還坐在原位,香檳色裙子沾了點汗漬,高跟鞋歪在腳邊。她光腳踩在地板上,手指微微發抖。
【叮——】
腦內的蘿莉音又響了。
“恭喜宿主完成首項任務,生命值已續72小時!當前倒計時:71:59:43。溫馨提示:您的‘三秒預知’能力將于今晚十點刷新,請合理規劃使用次數哦~”
顏晚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別每次都說得像我在搶優惠券?”
系統沉默兩秒,突然切換成東北腔:“那你倒是別手抖啊,剛才差點預判成親裴硯!”
顏晚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誰要親他!那是為了卡時間點!”
“哦~”系統拖長音,“那你心跳飆到138的時候,腦子里閃過的‘他睫毛還挺長’是怎么回事?”
“閉嘴。”
她深呼吸兩下,抬頭看見裴硯還沒走。男人正站在窗邊打電話,風衣搭在臂彎,襯衫領口依舊扣得嚴實。鏡頭掃過去,他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瞬間,顏晚眼前一黑。
畫面閃現——
三秒后,裴硯會轉身,鋼筆從口袋滑落;她會下意識去撿,結果被電線絆倒,摔進他懷里。攝像機拍個正著,標題黨連夜做出《假戲真做?新晉作精撲倒影帝》的視頻。
她猛地站起身,動作大得把椅子往后推了一截。
裴硯剛好掛了電話,鋼筆真的從內袋滑了出來。
但她沒動。
筆落在地毯上,滾了半圈,停住。
全場安靜了幾秒。
裴硯低頭看了一眼,彎腰拾起,指尖輕輕擦過筆帽,像是在確認什么。然后他朝她走過來,步伐不緊不慢。
顏晚心跳又開始狂飆。
“你剛才……”他停在她面前,鏡片后的目光沉靜,“是不是知道我會掉筆?”
顏晚咧嘴一笑:“你太高了,我仰著脖子累。”
裴硯沒笑,但眼角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
“你知道自己在玩火。”他說。
“我也知道你不會燒死我。”她聳肩,“畢竟節目才剛開始,你們還得靠我炒熱度。”
他盯著她看了兩秒,忽然道:“你的聲音……很特別。”
顏晚一愣。
“別人說話,我看到的是顏色。”他語氣平淡,像在陳述天氣,“你是第一個讓我看見銀白色的。”
顏晚心頭一跳。系統提示她聯覺癥患者能將聲音具象化色彩,但她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
“所以我是雪花?”她挑眉,“純潔無瑕那種?”
“荒原上的雪。”他頓了頓,“還沒落地就被人踩臟了。”
顏晚笑容僵了半秒,隨即更大聲地笑出來:“哇,老師您這小說臺詞挺會用啊?下次出簽名版記得送我一本。”
裴硯沒接話,只是把鋼筆轉了個圈,插回口袋。
“晚上十點,小心點。”他轉身前留下一句,“有些人,不喜歡別人打亂他們的劇本。”
顏晚怔住。
他是知道了什么?還是純粹警告?
她低頭看表,18:02。距離下一個任務發布,還有不到四小時。
剛走出棚子,張助理就迎上來,遞了瓶水:“裴爺說讓你補點電解質。”
顏晚接過,擰開喝了一口,發現瓶身貼著張小紙條:**“別信陳導給的任何提示。”**
她猛地回頭,攝影棚門已關。陳導正低頭擺弄對講機,脖子上三臺設備滴滴響。
她攥緊水瓶。
系統冷不丁冒出來:“友情提醒,您目前處于高危觀察狀態。建議立刻開啟一次預知規避風險——當然,也可以選擇現在親一口裴硯轉移火力。”
“你再皮,我就把你設定成復讀機。”
“威脅無效,本系統最怕的是斷電,不怕嘴炮。”
顏晚翻白眼,一腳踢飛腳邊的小石子。
石子飛出去,砸中垃圾桶,發出“哐當”一聲。
同一秒,對面樓頂的玻璃反光一閃。
她眼皮跳了跳。
眼前驟然黑下來——
三秒預知啟動。
畫面浮現:
她走進休息室,拉開抽屜拿手機;燈突然滅了,有人從背后捂住她嘴;下一秒,針尖刺入頸側,藥液推進血管。最后看到的畫面,是葉筱悠笑著舉起手機自拍,配文:“姐姐,該睡了。”
顏晚猛地收回腳步。
張助理還在旁邊等指令。
“幫我查一下,我休息室今晚排給誰用了。”她聲音穩得自己都佩服。
“原定是你,但半小時前調給了林淺。”張助理皺眉,“說是她生理期要靜養。”
“哦。”顏晚笑了,“那我現在要去哪兒?”
“備用化妝間,B區走廊盡頭。”
“帶路。”
路上她默默數著步數,每走七步就故意放慢節奏。系統嘀咕:“你在干嘛?練廣場舞?”
“騙監控。”她說,“如果有人盯著我,就會發現我的習慣性停頓被打亂了。”
系統安靜了三秒:“宿主,你開始變聰明了。”
化妝間門口,顏晚讓張助理先檢查一圈。確認無異常后,她才推門進去。
燈亮。
鏡子前坐著一個人。
裴硯。
他坐在化妝椅上,手里拿著支錄音筆,正在聽什么。
“你怎么在這?”顏晚問。
“等人。”他抬眼,“等一個敢當面懟我的人。”
“我已經懟過了。”
“那不算。”他按下停止鍵,“真正的對決,從來不在鏡頭前。”
顏晚走近兩步:“那你等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對手。”
“你是唯一一個,讓我筆尖停頓的人。”他看著她,“剛才那段預知,用得不錯。”
顏晚渾身一凜:“你……怎么知道?”
裴硯沒回答,而是從口袋掏出一張紙——皺巴巴的草稿紙,上面是一段手寫文字:
>“她將看見未來的碎片,而我早已寫下結局。當銀白色的聲音響起,命運之輪開始逆轉。”
顏晚瞳孔收縮。
這段文字……和她預知畫面里夾雜的記憶碎片,一模一樣。
“這是我未發布的章節。”裴硯低聲,“可它,提前出現在你眼里。”
顏晚后退一步,撞上門板。
系統突然尖叫:“警告!檢測到記憶同步率突破60%!未知數據流正在注入——”
話音未落,她的太陽穴突地刺痛。
又一幅畫面閃過——
暴雨夜,老宅書房,保險柜打開,行車記錄儀畫面播放:一輛車緩緩駛向懸崖,副駕上是個穿旗袍的女人,手緊緊抓著蝴蝶形胎記項鏈……
那項鏈的形狀,和她鎖骨處的一模一樣。
她踉蹌扶住門框。
裴硯起身,朝她走來。
“你還看到了什么?”他的聲音低沉,“是不是……也看見了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