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待給第二個小不點點換衣時,白冰已經有些游刃有余了。
這不,她一邊給孩子換衣,一邊還有工夫跟換好粉粉新衣才剛湊到她跟前的笑笑以及其他幾個也已換好衣服的孩子們閑聊了。
從小不點們口中白冰大體了解到,此處是城主府專門為流離失所的孩子提供的暫住之所,所以,流動性非常大,那些超過八歲的孩子,基本都被大戶人家買了去做丫鬟小廝,或者被買去作坊。至于賣家,白冰猜測,應該是城主府的什么人吧。
這是個買賣人口合法的地方,連她,不也是有婢女的么。這么點孩子,沒有多少謀生手段,有人買走,就有活下去的可能,總比淪為乞丐或者餓死的強。
原本每日都有人來照看這些孩子的衣食起居的,可近幾個月以來,那照顧他們的兩個阿姨總是隔幾日才來一次,時日久了,此處也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白冰深知她做的這些對此間的孩子只能幫得了一時,卻幫不了多久。此事要想長久解決,也許還得城主府出面。
趁著這幾天城主府舉辦交流會,白冰想試試看有沒有機會跟城主提一提此間小不點們的事。
城主一天管的事也多,像這樣的瑣事,自然由下面的人去做,估計他根本就不清楚此間還有一些原本已經失去親人庇護的孩子,在這個唯一能讓他們活下去的地方卻還是掙扎在生死線上。
“師父,徒兒的運氣真好,可總有一些孩子沒那么好的運氣能投生到好人家?!?/p>
無塵見他徒弟情緒低落,又一次感覺自家徒弟太過善良了些。
“冰兒,這世間的事自有定數。更何況對凡界的人來說,他們的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而已,你又何必太過擔憂。”
無塵覺得他的話有些蒼白,似是連他自己也沒法說服。
聽了師父的話,白冰一時感慨萬千,話匣子打開后大有收不住之勢:
“師父,凡人的一生雖然短暫,但每一天都是真真切切的在過著。沒有食物,他們會餓死;沒有水他們會渴死;沒有房子住、沒有衣服保暖會凍死;還有啊,七情六欲隨時可能會折磨到他們……
“不像修真界的人,修為到了一定程度閉個關,都比凡人的一生要長些。他們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但凡人不行,凡人的一生承載了太多。
“不過凡人雖然看似過的辛苦,卻是過得有滋有味的。不像修真界的人,一生都在追尋大道,追尋無上的法力與無盡的壽命。
“在修真界的修士一生中,最重要的無非就是找資源修煉使得修為一再提升,其實這反而讓他們的生活變得單調而索然?!?/p>
正當無塵以為白冰不喜修真世界那樣的生活時,白冰卻話鋒一轉道:
“師父,徒兒我生性恬淡,不喜是是非非,這修真界單純修煉的生活倒是很適合徒兒?!?/p>
無塵見他徒弟一改剛才的感慨萬千,又恢復了原來那有些沒心沒肺的樣子,也就放心了好些。
對于修士而言,過于多愁善感并不是好事。
一日時光就這樣晃了過去。
待到了第二日約定的時間,白冰師徒到了客棧大堂,秦朗四人已經等在那里了。
寒暄過后,一行六人便朝著城主府走去。
城主府今日十分是熱鬧,待白冰幾人到了時,已經有好些文人雅士在陸陸續續進入府內。
看這人氣之旺,足見今日的詩文交流會很受各城重視。
白冰師徒以秦家客卿的身份跟著秦朗四人入內后,與眾人一樣先在偌大的城主府內逛了逛。
交流會就設在城主府花園內,詩文為雅事,來參加的人不管平時如何,今日都得以一副文質彬彬的儒雅之相示人。
白冰覺得,她的形象應該是符合的,因為她既有扇子又有玉佩,配備如此齊全,多有文人墨客的范兒,若再不像,很沒天理。
不多久,年紀大約四十開外的城主出現了,大概致了一下開場詞,他便宣布交流會開始。
白冰開始時帶著十二分的好奇心饒有興致地瞧著,可過了一圈下來,興致變得有些缺缺。
很多年輕人當場都做出了很不錯的詩,但白冰憑著前世讀到的那么多詩仙詩圣等古圣先賢所作千古不朽佳句的底蘊,再來品評城主府詩文大會的現場詩文,對比之下,白冰深感現場出品的詩文質量遠比不上前世老祖宗流傳千百年的那些膾炙人口的佳作。
才一個多時辰之后,白冰就有些百無聊賴起來。
無塵看著他的徒兒從剛開始的期待,到之前的興致勃勃,再到現在似是有些不太有耐煩,便低聲問道:
“怎么,冰兒若不想待我們這就回去,何必非得勉強自己?”
恰在此時,秦朗回轉身來,他詢問白冰,可能作一首詠竹的詩來。擬定題目作詩也是交流會的一部分,恰恰這詠竹的詩秦朗幾人似不是十分拿得出手。
白冰見對方問她,相識一場,又是以秦家客卿身份進來,總得做些貢獻不是?于是白冰便想著從她前世所背誦的若干首很棒的詠竹詩中信手拈來一首用來為秦朗撐場面。
就蘇軾的《于潛僧綠筠軒》吧,在今日這文人雅士附庸風雅之場所,倒很是適合,不過她選這首詩最關鍵的因素是——字少!
決定了后,白冰朝秦朗點了點頭,提筆將這首詩寫了出來: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
白冰剛剛落筆,那詩作就被秦朗平移至他面前之幾上。
見詩離手,白冰只覺心里直發虛,暗暗祈禱場內千萬不要有地球老鄉,否則,被當場指出“剽竊”什么的,就太不美妙了!
枉她剛剛還覺得別人所作的詩文比不上前世老祖宗們的文化精粹,可她自己呢,還不是拿老祖宗的經典詩文來糊弄別人?
如此說來,她與在場的眾文人雅士相比都要差的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