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看在你這小鬼即將魂飛魄散的份兒，就給你個說話的機會吧，鬼差齊明暗道。

“眾位大人，小的想認白大人為主，自愿跟白大人定下神魂契約，生生世世都做白大人的仆從，請眾位大人成全。”

丁一此言一出，楚文、齊明和張才三位鬼差互相看了看，又同時看向丁一，楚文涼涼開口：

“你這算盤打的可真夠響的，自知罪孽深重，永無翻身之日，即便留在冥界，無論哪方勢力，對于你這樣一來就被判萬年苦役的老惡鬼都絕不會予以重用，可若是跟身懷大功德的白大人訂契，便可得大人的功德庇護，若再入輪回，即便不能大富大貴，但至少可再世為人，且還極可能會是資質相對不錯的人，你倒挺能抓住時機的。”

哼，真是鬼老成精！鬼差們不由齊齊吐槽。

他們此番頂著各方的壓力親送白冰出去，自是不能讓其他的鬼知道，丁一、小五子肯定不能再留了。

即便不是出于自保的原因，白大人何許人也，就丁一這樣罪孽深重的鬼，縱是永世為白大人的仆從，睡著了也該笑醒。

“大人， 小五子也愿意與您訂立主仆契約，永世為您的仆從。”一直未曾開過口的小五子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白冰眼前，一副甚是決絕的樣子。

“那個我們現在都是鬼，鬼跟鬼應該同人跟人一樣，怎能定契？”鬼還能跟鬼之間訂契，真是長見識了，話說，在惡鬼窟收小弟，有沒有搞錯？

若不是在場的五只鬼都被白冰施了攝魂，白冰都以為她被這些個鬼給套路了呢。

“大人，無論是人還是鬼，只要雙方完全自愿，是可以訂立主仆契約的。只不過作為鬼修，為主一方必須是如您這樣沒有因果牽扯未被判定為有罪者。

“這種人與人或者人與鬼之間訂立的神魂契約與跟其他生靈訂立的不同，無論轉世多少回，契約永遠不會滅。一方投胎重生，定會受神魂契約牽引，投生在另一方所在世界的。重獲新生后，在契約牽引下，會很快找到另一方。若哪一日為主一方神魂俱消，為仆一方也會跟著魂飛魄散的。”

“楚才說的沒錯，大人，這種契約一旦訂立，為仆一方永生永世都無法做任何不利于您的事，您盡管放心地跟他們訂立契約吧。哼，倒是便宜了你們倆了！”

齊明跟白冰說完，還轉頭向丁一和小五子嘀咕了一句。

“是啊大人，您就跟他們訂契吧，您不是說暫時沒有入輪回的打算么，若是您孤身待在冥界還真甚是不安全，丁一在惡鬼窟服苦役的期限只剩十年，小五子原本只有五百年刑期，再過二十來年服刑期也就滿了，他們跟您有著主仆契約，待服刑期滿，便可以到您身邊保護您了。待哪日大人要入輪回，將他們也帶去就好了。”

“大人，請快點結契，我們得趕緊地送您離開這里。”

“可，怎么結契，我不會啊！”得虧有攝魂做保障啊，否則，一時半會兒的，白冰還真沒法判斷這些個鬼的鬼心思。

“大人，我和小五子分離出一絲靈魂本源，您將它們自眉心收進元神即可。”

靈魂本源？要不要這么狠？且不說分離靈魂本源有多么的痛苦，單說分離出的靈魂本源得多久才能養的回去？

鬼跟鬼間的神魂契約還真是……夠嚴苛的！

沒容白冰怎么多想，丁一和小五子兩鬼忍者極致之痛，好在速度算快，只三兩息間，兩道極為純凈的透明魂力自丁一和小五子眉間溢出，其外形跟丁一和小五子一模一樣，只是小了許多，單薄了許多，就如同柳葉那么大，那么薄。

白冰看了眼三個鬼差，那三個鬼差也齊齊地朝著白冰回看了過來，且齊齊朝白冰點了點頭……

好吧，兩鬼有需要，她也沒什么損失，不就是收小弟嗎，白冰再無任何遲疑，收吧！

待白冰將這兩道靈魂本源收入元神之中后，丁一和小五子的神情瞬間發生了變化，白冰能非常清楚地從他們的眼里讀出忠誠，更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只需一個念頭，眼前的兩道元神便能就地消散……

這契約竟霸道至斯，著實讓白冰非常吃驚。

因著種種原因，她之前跟小天，跟赤蜂王，跟小鸰之間訂立的都是神魂契約，可那會兒她根本沒有這種絕對掌控之感，沒想到與同類之間的神魂契約，約束力竟更高于跟其他生靈之間的神魂契約，這是白冰之前怎么也沒有想到過的。

能跟別人訂立完全將生死交到對方手里的契約，可見主動訂約者對未來是有多么的絕望！

白冰此時的心情很是復雜，他們有如今的下場，許是之前欠下別人太多因果所致，可到底是便宜了她啊。

“你們多加保重，待你們再世為人，我會找到你們并保護你們的。”時間緊迫，白冰扔下這么一句，就趕緊地跟鬼差們離開了。

“多謝大人，大人保重！”丁一和小五子向著白冰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揖，經過一夜的認真思考……

其實也不只是一夜，許是從一得知白冰身懷功德時開始，丁一便已經在考量了，畢竟永世為奴賭注太大，真不是一時半刻所能決定的。

可在惡鬼窟能遇到一個身懷功德者，簡直是太難了，反正他待在里面已經快萬年，只碰到了白冰這么一個。

永墮畜生道還不如永世為奴呢！剛剛白冰的表現，讓丁一因著契約而生的忠心中，又多了層感動的安定。

還有十年，還有十年便可消了他身上這惡鬼窟的烙印，待烙印消除，如他這樣的有主之鬼，便可以去追隨主人了。

他雖無法跟大人一樣直接帶著記憶離開冥界，可待他們助大人成功還陽后，便可以再無顧忌地入輪回。

沒想到鬼差大人竟都沒有阻止，丁一還準備了一籮筐的各種說辭都沒有機會派上用場，如此的順利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不管了，反正他的目的也已實現，看樣子，白大人挺不錯的，待他自由后，一定要全力助白大人重回陽間，那樣，他和小五子也就可以安心地去投胎了。

再入輪回，再也不用擔心會墮入畜生道了，有著大人身上那洪厚的功德相護，總算可以再世為人了！快萬年了，他在這個地方苦苦煎熬，總算在最后時刻，碰到了白大人……

對于丁一的各種感慨，白冰自是不知道。她跟著三位鬼差，抄小道，往惡鬼窟外疾步行去。

許是因時辰尚早，除了惡鬼們那一刻都不絕于耳的慘叫聲外，他們一路上竟未碰到一只在外面晃蕩的鬼。

“大人，您從這里出去后記得往南飛，進到息怨山脈里多待一陣子，最好等那丁一服完苦役后帶上他一起去投奔一方勢力，丁一有著八階修為，對冥界也比較熟悉，有他陪著您會更安全些。”

齊明指著上方灰蒙蒙的穹形圓頂，對白冰叮囑道。

“謝謝，我知道了！南邊是那邊？”白冰想著這三位鬼差許是不方便送她出去，不過出口既已到，再送也沒有什么必要，她自己出去就好了。

“大人，有首烏竹林的一方為南，快去吧！”

“多謝諸位，諸位今日大恩，若有機會，白冰一定會報答！”若沒機會，只能來日再說了。白冰現在還是個鬼中菜鳥，所以，沒敢把話說死。

好在這幾位鬼差都中了攝魂，所思所想，都以白冰為先，倒沒法計較這些。

為了以防萬一，白冰手里一直捏著齊明的那塊黑乎乎的令牌并未還回去，此時出口已到，白冰這才將令牌還給了齊明。

齊明接過令牌，拋起往那灰蒙蒙的禁制上挨了一下，瞬間，那穹頂裂開了一個可供五人同時出入的大口子，白冰只朝三鬼差揮了下手，朝那裂開的口子直飛而去……

“咚！~~~~~~~”

“這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撞死你爺爺我了！”聽到外面的動靜，三個鬼差立馬將裂開的縫隙合上，迅速從出口處撤離。

“喂，喂，到底是誰撞了你爺爺，有膽給老子出來！”被撞的暈頭轉向的一只鬼兵大喊著發泄他極度的不滿。

“喲，彭肖，這么早就來惡鬼窟了，是又來跟哥哥搶那只有功德的鬼的吧？你這是被鬼給撞了么？一大清早地，似乎不怎么吉利啊，看來那鬼你是搶不到嘍，還是趕緊地回去吧！”

沒幾息時間，惡鬼窟外又來了只鬼兵，見跑在他前面的這只鬼兵有幾分狼狽之相，落井下石起來半點都不帶客氣的。

“哼，跑的還挺快，這絕對是趕著去投胎的！最好去投胎，否則，若讓爺爺把你給揪出來，一準扔煉魂臺！我說袁武，你不是也來的挺早么，還有臉說我！都是只鬼了還講究什么吉利不吉利的，矯情！”

為了搶到白冰這只據說功德還不少的鬼給各自的上司交差，十殿的百長們倒也蠻拼的，這才卯時剛過，就一個個的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