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上常說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民間也有腦袋掉了,不過就是個碗大的疤之類的諺語。
奈何說起來容易。
沒有被逼到份上。
指望青石村老百姓群起反擊,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將一家一戶的悲劇綁定在全村人身上,激起全村人同仇敵愾之心,才能實(shí)現(xiàn)目的。
知道自己短板所在。
曹德不和武裝家丁拼力氣,放棄正面硬剛,抽冷子下黑手。
專往關(guān)節(jié)位置招呼。
通過反關(guān)節(jié)技卸掉這些人反擊能力。
確保對手失去戰(zhàn)斗力,曹德馬上交給其余鄉(xiāng)親們對付。
“上次曹爺放你一馬,你這廝賊心不死又來找茬,這一次,就別怪曹爺送你去閻王殿報到了!”
說時遲那時快,曹德抓住想要趁亂逃跑的陳二。
一腳踹在陳二腿彎位置。
“嗷”一聲怪叫,陳二面容痛苦,踉踉蹌蹌跪倒在地。
下一刻,曹德揪住陳二頭發(fā),膝蓋狠狠頂向面門。
伴隨著殺豬宰羊的慘叫聲,陳二滿臉流血,鼻梁竟被曹德膝蓋踢得塌陷進(jìn)去。
不給陳二繼續(xù)慘叫的機(jī)會。
曹德?lián)炱鹨幻叶〉袈涞牡蹲樱槃莞铋_陳二喉嚨。
“你你你……你殺了陳二?!”
此時此刻,吳天德早已經(jīng)被人拉下馬來,狼狽不堪抱著腦袋躲避踢打,余光正好看到陳二脖頸處鮮血四溢,嚇得他魂飛魄散。
想要馬上逃離這里,卻被幾個打紅眼的村民圍了起來。
拳腳如同雨點(diǎn)般落下。
綢衫長袍破破爛爛。
口中發(fā)出比陳二還要尖銳的嚎叫。
“曹德,快讓他們住手!我不抓白寡婦就是了,哎喲!老子有功名,殺了老子你們?nèi)宥家阍帷!?/p>
吳天德一邊求饒,一邊喊出他有秀才功名。
秀才是朝廷封的功名。
殺了他。
青石村眾人等于公然造反。
“別打了。”
曹德出聲喝止,倒不是真怕了吳天德的秀才功名。
吳天德還不能死。
最起碼。
不能死在曹德和青石村鄉(xiāng)親們手里。
除了被曹德手刃的陳二,現(xiàn)場還有不少死者。
清一色為吳天德帶來的家丁。
嚇唬窮苦百姓,這群為虎作倀的狗頭家丁一個比一個兇狠。
真要讓他們面對無數(shù)憤怒的拳頭。
慫的更是一個比一快。
一場械斗過后。
村民們既有后怕,又覺得神清氣爽。
看似如狼似虎的武裝家丁,原來都是外強(qiáng)中干的家伙。
明明手里拿槍帶棒,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可一旦被鄉(xiāng)親們包圍,立刻就會跪下求饒。
即便包圍他們的村民里有女子。
家丁們也還是會跪下求饒。
“都讓開。”
一聲令下,包圍吳天德的鄉(xiāng)親們主動給曹德讓了一條路。
走到奄奄一息的吳天德面前,曹德彎腰抓著他的頭發(fā),聲音冰冷道:“姓吳的,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青石村不是軟柿子,逼急了,我們啥都能干出來。”
“你要是不怕死,那就放馬過來,曹爺?shù)戎悖瑏碇跋鹊嗔康嗔孔约旱牟弊訅虿粔蛴玻瑵L!”
吳天德聞言如蒙大赦,招呼手下攙扶他起來。
連滾帶爬地爬上馬,帶著陳二的尸體和殘兵敗將逃出青石村。
“爹爹威武!”
吳天德一行人剛走,幾個干兒子高呼曹德大名。
從他們記事以來。
這還是第一次,土豪惡霸被升斗小民嚇得落荒而逃。
鄉(xiāng)親們身上沾著血跡,好在無人死傷。
最多就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皮外傷。
不論男女。
看向曹德的目光中,皆是充滿了感激與敬畏。
“看到了吧,地主老爺,土豪惡霸也是**凡胎,今天這事我不管,你不管,全村人都冷眼旁觀,咱們就是這些老爺們眼中的羔羊。”
“官府要錢,惡霸要糧,有朝一日村里的錢糧都沒有了,有人或許會說,青石村窮得都叮當(dāng)響了,這下子,他們總該放過咱們了吧?”
“沒錢沒糧,他們就該把手伸向你們自己了!”
說罷,曹德抬手指著現(xiàn)場眾人。
沒錢沒糧,你還有一條賤命。
男的拉走,給拿得出錢的人頂徭役。
女的賣到青樓勾欄。
最不濟(jì),賣給大戶人家為奴為婢。
到死也能榨出一點(diǎn)點(diǎn)油水。
上到老村長,幾名村老,下到剛剛懂事的孩子,都被曹德這番話嚇得毛骨悚然。
沒錢沒糧,不是還有人嘛。
“大……大朗,你說的句句在理,可是吳天德也不是好惹得,更別說,你還弄死了青樓龜公,這梁子算是結(jié)死了,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
老村長臉色沮喪地點(diǎn)出眼前危機(jī)。
道理大家都明白。
可是近在眼前的麻煩,同樣不容忽視。
“大不了和他們拼了,這狗屁世道早晚也是個死,死之前能過幾天安生日子,也不算白活這些年。”
“我哥說得沒錯,站著活,總比窩囊的被人欺負(fù)死要強(qiáng)。”
“三哥說得對,大不了拼了。”
幾個干兒子吵吵嚷嚷。
人一旦被激發(fā)出血性,也就沒啥可在乎的事情。
“閉嘴,能活著,憑啥就這么死了。”
曹德訓(xùn)斥道。
曹忠四人立刻閉口不言。
曹德淡笑道:“老村長,鄉(xiāng)親們,只要曹爺不死,你們就絕對不會有事,官老爺也不是傻子,一旦知道事情經(jīng)過,為了隔壁青樓的面子逼反咱們村,這筆買賣賠本都能賠到姥姥家。”
“至于姓吳的,哼!”
說到這里,曹德獰笑道:“大伙想想看,這混蛋外號叫什么?”
“無有德。”
石小勇忙問道。
“他不但無德,還是個徹頭徹尾的鐵公雞,請官府幫忙報仇是要花銀子的,退一步講,老小子真肯舍銀子報官,咱們一口咬死他偽造契約,強(qiáng)搶民女。”
“法不責(zé)眾,官府的顧慮比咱們多。”
氣氛烘托到這里,全村人儼然將曹德當(dāng)成主心骨,這個時候就要顯示出能文能武的一面。
娓娓道來,官府不敢抓人的幾條原因。
半個村的人動手了,怎么抓?
抓首惡曹德?
沒問題,先問高師爺舍不舍皮子和夏冰的生意。
若是舍得。
曹德還有一計自保。
總而言之。
曹德不但死不了,還能讓官府逐漸用他,依賴他。
“大朗,從今往后,你就是咱們青石村的主心骨,我們大伙全聽你的。”
“不為別的,單是為自家婆娘和姑娘,也不能再讓惡霸們欺辱了。”
“法不責(zé)眾,大不了全村落草為寇!”
經(jīng)過今天這件事,村民們徹底認(rèn)可了曹德是護(hù)村的定海神針。
畢竟。
曹德說得句句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