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師弟逃跑的背影
云笑棲悠哉游哉地躺著調出了自己的系統(tǒng)面板。
淡藍色的光幕在眼前展開,界面設計得跟三流頁游似的,左上角一個簡陋的能量槽,里面晃蕩著21%的幽藍色液體。
【還是太少了,連根新手棒棒糖都換不起。】
云笑棲撇撇嘴,手指在光幕上劃拉起來,點開了一個閃爍著圖標的【情緒商城】。
商品列表稀稀落落,大部分都是灰色,只有一個分類亮著——【音色包】。
她好奇地點了進去,幾個選項彈了出來。
【深淵魔音】:讓你的敵人感受來自地獄的咆哮!
【仙女低語】:仙樂飄飄,瓊樓玉宇,裝神弄鬼必備。
【佛光普照】:寶相莊嚴,圣光降臨,物理超度專用。
云笑棲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深淵魔音太普通,仙女低語不符合我的人設,就這個佛光普照了!】
嗩吶配佛光,蹦迪見如來,這反差感,這沖擊力,簡直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兌換【佛光普照】!”她毫不猶豫地在心里下了單。
【叮!能量扣除15%,恭喜宿主喜提“佛光普照”音色包,祝您使用愉快,給個五星好評哦親~】
系統(tǒng)提示音賤兮兮地響起,能量槽里的液體瞬間見底,只剩下孤零零的6%。
云笑棲剛想試試新功能,一股磅礴如山的威壓猛然從天而降,重重地壓在了整個寒冰洞上!
冰壁嗡嗡作響,連空氣都仿佛凝固成了實質。
【喲,說曹操曹操到,新的VIP客戶上門了?!?/p>
云笑棲不驚反喜,慢悠悠地抬起頭,看向洞口。
只見一個身穿玄色執(zhí)法長袍,面容古板,神情嚴肅的像是誰都欠他八百萬靈石的中年男人,正背著手,一步步踏入洞中。
正是青玄宗執(zhí)法陳玄。
他出了名的鐵面無私,視門規(guī)為天條,最是厭惡一切歪門邪道。方才蘇沐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到他那兒去告狀,說云笑棲在思過崖吹奏魔音,害他心神失守,差點走火入魔。
陳玄一聽,當即怒不可遏。
“云笑棲!”人未至,聲先到,那聲音如同驚雷,在洞中炸響,“你可知罪!在思過之地還敢妖言惑眾,擾亂同門心神!”
陳玄的目光如刀,死死地盯著陣法中那個看起來弱小又無助的小弟子,準備看她如何痛哭流涕地懺悔。
然而,云笑棲沒有哭,也沒有求饒。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然后,非常緩慢地,重新將那把锃光瓦亮的嗩吶橫在了膝上。
禁言法術依舊還沒失效只能心理吐槽【長老,時代變了,現(xiàn)在流行沉浸式執(zhí)法?!?/p>
云笑棲沖著他露出了一個堪稱溫良恭儉讓的微笑,深吸一口氣,靈力涌動,全新的曲調,響徹云霄!
但這一次,并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陳玄一愣,正要呵斥她裝神弄鬼,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腦瞬間宕機。
只見原本陰寒的冰洞,驟然金光萬丈!
一尊尊寶相莊嚴的金色佛陀虛影在半空中浮現(xiàn),低眉垂目,口誦梵音;一朵朵圣潔的金色蓮花在冰面上綻放,佛光普照,禪意盎然。整個寒冰洞,硬生生被渲染成了一派西天極樂世界般的莊嚴圣地。
陳玄活了三百多年,何曾見過如此景象?他整個人都懵了,難道……是自己錯怪她了?這分明是領悟了佛門大道的祥瑞之兆??!
就在他心神恍惚,以為自己即將得道飛升之際,一段極不和諧的,充滿了土味搖滾精神的嗩吶電音,毫無征兆地鉆進了他的腦海——
“正月里來是新年兒啊~大年初一頭一天啊~家家戶戶過新年~”
神圣莊嚴的佛陀幻象,配上這接地氣到姥姥家的《小拜年》,形成了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詭異沖擊。
陳玄那張古板的臉,徹底凝固了。
他看著漫天神佛跟著嗩吶的節(jié)奏一起點頭,看著腳下金蓮隨著“咚咚”的鼓點微微搖晃,世界觀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被按在地上反復摩擦。
這……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目標陳玄古道心動搖,情緒感染 3%!當前進度9%!】
云笑棲見狀,吹得更賣力了。只見陳玄這位鐵面長老,臉上神情變幻,青白交加,最終竟是沒說一句話,猛地一拂袖,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背影里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倉皇和迷惘。
想必又是告訴謝九玄吧,又是老一套好好管教。
執(zhí)法堂內,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一眾執(zhí)法弟子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悄悄用眼角余光瞥著堂上那位面色鐵青、嘴唇哆嗦,似乎隨時都要道心崩潰原地飛升的長老。
陳玄,青玄宗執(zhí)法三百余年的鐵面判官,此刻正經(jīng)歷著他修道生涯中最嚴峻的考驗。
他該如何向宗主,向那位已經(jīng)數(shù)百年不問世事的師兄謝九玄,匯報他剛剛在寒冰洞里看到的景象?
說小師妹云笑棲吹嗩吶吹出了漫天神佛?然后配樂是《小拜年》?
他怕不是會被當場認定為走火入魔,然后被謝九玄一劍霜寒十四州,直接送去輪回重修。
沉默,是今晚的執(zhí)法堂。
最終,在弟子們快要憋到內傷的前一刻,陳玄深吸一口氣,像是奔赴刑場的勇士,化作一道流光,直沖云霄之上的九玄峰。
九玄峰頂,萬年冰雪不化,孤高絕世,連風都帶著一股莫挨老子的清冷。
謝九玄端坐于冰崖之巔,玄衣墨發(fā),與天地間的蒼茫風雪融為一體。他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玉雕,完美,卻無半點人間煙火。
當陳玄跌跌撞撞地落下,將那段顛覆三觀的經(jīng)歷用盡畢生所學的詞匯,艱難地、混亂地、顛三倒四地描述出來時——什么佛光普照、圣蓮綻放、梵音陣陣以及那直達靈魂的“正月里來是新年兒啊”的音樂,謝九玄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他沒有睜眼,沒有動,甚至連一根頭發(fā)絲都沒有被驚動。
仿佛陳玄描述的,不過是山間一陣無聊的風。
然而,陳玄知道,師兄在聽。因為周圍的空氣,冷得更厲害了。
“……事情就是這樣?!标愋f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他低著頭,等待著那雷霆萬鈞的審判,“請師兄定奪!此等妖術,斷不可留!”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秒,兩秒……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就在陳玄以為自己也會被凍成冰雕,成為九玄峰新景點的時候,那冰雪神祇般的人,終于有了動靜。
他沒有說話。
他只是非常輕的,抬了一下手然后又緩緩放下。
陳玄愣住了。
緊接著,一道清冷如冰雪的神念,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讓她繼續(xù)待著。”
“……師兄?”陳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必理會。”
神念消散,再無聲息。
九玄峰頂,再度恢復了那亙古不變的死寂。風雪依舊,那人仿佛從未動過,也從未開口。
陳玄在原地僵立了許久,腦子里反復回蕩著那六個字。
不必理會?
不必理會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