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冉咽著口水,她現在怎么辦,老老實實被抓還是自刎。
“下馬,你已經跑不掉了。”
身后傳來一聲冷冽的聲音,蘇一冉扭回頭,果然看到了洛淵,他手里拿著一張拉滿的獵弓。
蘇一冉辯解道:“將軍,我什么都沒干,就是喜歡她,挑個水撿點干柴送過來而已,將軍放我走吧。”
洛淵仿佛聽到了最拙劣的笑話,喜歡要在半夜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還把她嚇成這樣。
此人能潛入平安鎮一次,就能潛入平安鎮兩次。
這一次沒做什么,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最后三息,”洛淵宣告道,“三息之后,格殺勿論。”
蘇一冉選擇投降,被趕來的士兵用繩子綁起來。
她的意識從小畫人身上剝離。
沒過多久,洛淵就回來了,看見她依舊縮在角落,眼里閃過一絲擔憂,“我已經抓住他了,不用怕。”
他坐到床邊,話多了些,“想知道我怎么抓住他的嗎?”
蘇一冉扁嘴,把頭悶進被子里,靠人多,不然她早跑了。
洛淵單膝跪在床板上,拉住她的被子,溫聲問:“怎么了?”
她緊緊揪著被子,小畫人在外面待的時間久了,是會變成墨水的,要是被洛淵看到……
呃,被看到好像也沒問題。
蘇一冉舒心了,大不了她下次用術法的時候小心點,不讓洛淵見那么多次。
她抬起頭,只露出兩雙眼睛,眉眼濃淡相宜,眼珠子好似剛洗凈出水的琉璃石。
蘇一冉卷著被子往前挪了挪,額頭抵在他胸口處的鐵甲處。
洛淵唇邊的線條柔和了些,將縮一團的她抱起來,“昨日起來抓賊的人太多,他沒跑出去,守衛門連夜封了平安鎮。”
“鎮里巡邏的都是殘疾老兵,窗外沒有腳印,這人身手不錯,不像是平安鎮上的守衛。”
“我就將鎮上的人聚起來,給他逃跑的機會。”
“那要是他不出來呢?”
軟乎的聲音近在耳邊,洛淵撫著她背脊的手一頓,又順下去,“那就讓軍隊進來搜,哪怕他想魚死網破,鎮上的人也早就被軍隊保護起來了,不會有人受傷。”
他叮囑道:“我多派些人到平安鎮巡邏,你晚上和張二娘睡一起,這樣安全些。”
蘇一冉敏銳地察覺到他話里的意思,“將軍要走?”
洛淵抿直了唇,一時竟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將軍還會來嗎?或者去溫泉,我們在那里見面,將軍別躲我,可好。”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像羽毛的尖端,輕輕搔刮在他心口。
“我不介意將軍不是男子,將軍也別介意我不是男子。”
洛淵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那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情緒,像溫泉的熱水包裹著四肢百骸。
蘇一冉仰著頭,湊近洛淵的臉,吻上那方薄涼的唇。
她的手被束縛在被子里,沒有去勾洛淵的脖子。
洛淵也沒有往后躲的舉動。
柔軟覆到唇上的那一刻。
一種奇異的,混雜著失控的慌亂與隱秘的歡愉,在洛淵心底炸開。
他低下頭,無師自通地吮住飽滿的唇珠。
蘇一冉閉著眼,呼吸細細密密地落在臉上,炙熱地能融化冰雪。
心跳在耳邊劇烈的鼓動,分不清是誰的。
她被放到床上,眼睛睜開。
洛淵拿下面具,扣在床上。
他生了一雙含情的狐貍眼,眼尾微挑,線條流暢而優雅,如同浸在清泉中的墨玉,輕易便能將人吸入那片如春日融雪的溫柔里。
因著方才的親昵,頰邊泛著極淡的緋色,宛如上好的白瓷染上了桃花春色。
唇角天然微揚,即便不笑,也自帶三分繾綣情意。
和他戴面具的模樣判若兩人。
套著手套的手貼近耳根,將她的耳廓覆蓋,外界所有聲音都在遠處。
洛淵俯身,灼人的吻回落。
溫度包裹在被子里,完全散不出去。
熱氣熏得她的腦袋暈乎乎的。
“洛淵……”
“冉……冉。”洛淵呢喃著這兩個字,鼻尖錯位時清涼的觸感和滾燙的呼吸,一冷一熱地交替。
她身上的香味,絲絲縷縷像繩索,束縛了他的理智,本能地在她身上掠奪。
更多。
“熱……”
洛淵扯開了她身上裹緊的被子,讓熱氣散出去。
“將軍,有大事!!”
李樹焦急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門外。
洛淵動作一滯,眼底的迷離與溫情在剎那間褪得干干凈凈,取而代之的是凌厲。
他幾乎是本能地,迅速用被子將蘇一冉裹緊,隨即伸手取過面具扣在臉上。
當他再轉頭看向蘇一冉時,聲音已恢復了平日的沉穩,只是依稀殘留著一絲沙啞:“等我回來。”
“嗯。”
聽著門外遠去的腳步聲,蘇一冉猛地扯過被子嚴嚴實實蒙住頭,在床上無聲地蹬了蹬腿。
太丟人了。
都怪他,她一時沒控制住妖力,讓小畫人變回墨水了。
另一邊,洛淵跟著李樹來到關押人的地方,繩索掉了一地,地面只留下一點墨水。
審問的兩個士兵結結巴巴道:“將軍,它……它突然就變成這黑黢黢的東西。”
洛淵擰著眉,“你們二人親眼所見?”
“對,將軍……我們四只眼睛都見到了。”
洛淵捻著指尖沾染的墨跡,觸感微涼,湊近鼻尖,能聞到一股極淡的的墨香。
又是墨。
洛淵按著胸口,里面是他撿回來的披帛,被他殺死的那幾個人,不見血跡不見尸體,石頭上都是干涸墨跡。
一次可以說是意外,兩次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