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了半個小時,蘇一冉嗆了兩次水,鼻腔生疼,筋疲力盡地罷工。
她坐在岸上吃東西,時不時看著水下游動的澤維爾。
填飽肚子,蘇一冉抱著泳圈下水玩,水面突兀地平靜,她轉頭看向四周,除了她一個人的動靜,悄無聲息。
“澤維爾?”
蘇一冉慌張地喊,轉過身體,目光四處在水底下搜尋。
……
冰冷咸腥的海水沖入鼻腔,像被刀割了一般疼。
鐵籠緩緩沉入海平面,海水不斷從縫隙滲入。他需要拼命仰頭,才能在籠內形成一個最后的、越來越小的氣穴呼吸。
澤維爾能清晰地聽到海水咕嚕的聲音,感受到死亡的緩慢逼近。
目光透過鐵籠,依稀可以看到上方游輪底部投下的微弱燈光,他抓著鐵籠的欄桿,奮力向上方伸手。
甲板上,凱恩是唯一坐著的人,坐在他腳邊的都是年紀不大的少男少女,容貌與他有幾分相似。
一個女人從船艙里沖出來,被保鏢抓住,她重重地跪在甲板,失聲大喊:“先生,澤維爾已經知錯了,求您放了他,讓我來服侍您。”
她身材姣好,骨相也美,澤維爾遺傳了她大部分的基因。
康斯譏諷:“能成為孕育的容器已經是你的榮幸,那么卑賤的血脈,連觸碰先生都不配。”
“只有先生的血脈,才是最尊貴的。”
他眼中的狂熱變得猙獰,“敢傷了先生,就只能死——”
凱恩布滿皺紋的手摸著嘴上被咬破的血口,“快五分鐘了,拉上來。”
鐵籠子被拉起,少年嗆著吐出水,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妖異的臉沾了水,越發魅惑,一雙靛藍的瞳孔死死盯著中央的凱恩,野性未褪。
就是這個感覺,凱恩撐拐杖站起來,滿面潮紅,“真漂亮。”
“再沉一次——”
他要讓這個小崽子乖乖的,和他的哥哥姐姐一樣,收起爪牙,在他面前俯首稱臣。
康斯嫉妒地提議,“拔了他的牙,就傷不到父親了。”
他長出了胡茬,再也不受父親的疼愛。
凱恩搖頭,“拔了牙,就用不了幾天了。”
牙床塌陷,臉也會變形。
沉水就很好,不會傷到皮肉。
澤維爾可是他進行基因改造后最完美的孩子,凱恩舍不得。
他看向背后哭求的女人,“把她丟下去,澤維爾會知道以后誰才是他的一切。”
鎖鏈再一次放下,澤維爾抓著欄桿,大口地吸滿空氣,狹小的籠子,連轉身都不行,漆黑的海水從四面涌來。
胸口疼得快要炸開,藤蔓死死纏著他的脖子,窒息感越發明顯,澤維爾抓著脖子,血腥味從指縫探出。
時間過得好慢好慢。
“咚——”
一具身體投入海水,光影斑駁著晃動了澤維爾的眼皮,她向他游來,一根捕魚矛刺穿女人的胸口,漆黑的海能吞沒所有投入其中的人。
“唔——救——”
“咕嚕嚕嚕嚕——”
澤維爾睜開了眼睛,陽光在水底投射出金色琉璃一樣剔透的光影。
一串串密集的氣泡從她口中吐出,黑色長發如同水草一樣展開,蘇一冉向池底沉墜。
澤維爾蹬著池底,速度極快地托住她的腰破水而出。
她驚悸地像抓住了最后稻草,死死地抓住他不松手。
“呼哈——”
蘇一冉大口呼吸,渾身顫抖。
澤維爾抱得很緊,安撫地撫摸她的后脊,“沒事了。”
“沒事了。”
滴答。
水珠從她頭發上墜落,宛若墜了一串珍珠,聲音清脆如落玉,在水面形成短暫的水坑。
澤維爾撥開她臉上的頭發,眼底升起擔憂:“你怎么樣?”
“喝了一肚子水。”
她扁著嘴,臉上分不清是淚還是水。
蘇一冉耷拉著眉眼,她只是想試著抓一下澤維爾,誰知道游泳圈太滑,一用力抓它就飛出去了。
澤維爾注意到她身后不遠飄著的泳圈,“一個游泳圈都能從你手里跑掉。”
真是長見識。
他話里的取笑撲面而來。
蘇一冉氣得揪著他耳朵,“都怪你,在下面一動不動。”
澤維爾愣了一下,猛地抬眼看她,胸口蔓延上來的是澀和苦,交雜著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從她身上沁出來的那香味好像通過水涌進血管,灌入心臟,在身體里恣意的生長。
蘇一冉兇狠地瞪回來,“不許看。”
她現在肯定很狼狽。
澤維爾捧著她的臉,仰頭碰了一下她滿是水的唇,“不用擔心我。”
“我在水里能閉氣半個小時。”
蘇一冉心里不信,但澤維爾確確實實在水底待了好久,還把她帶出來了。
澤維爾帶著她上岸,讓她彎著腰,手在肚子上按了兩下,一大口水從她嘴里吐出來,“舒服點沒?”
“再按一次。”
蘇一冉癱在他小臂上不想動,像一灘融化的冰淇淋。
澤維爾又在她肚子按了兩下。
蘇一冉一點想吐水的反應都沒有,轉而哀嚎:“鼻子好痛——”
聲音還是活蹦亂跳的。
澤維爾安心了幾分,他對蘇一冉說的這個也沒辦法,“睡一覺就好。”
蘇一冉身上的不適感持續著,頭重腳輕,早早洗了澡上床。
澤維爾端了碗紅糖姜雞蛋到她面前,“吃一點再睡。”
蘇一冉套好襪子,坐在地毯上吃,鼻孔里塞著兩根紙條,跟海豹的牙一樣。
“你這個……?”
“流鼻水,堵住就不用擦了。”
蘇一冉剛舀了一口,一只手掌覆住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臉。
“沒發熱,只是有點涼。”
澤維爾在她旁邊坐下,“好吃嗎?新來的廚師做的。”
“比姜茶好喝。”
蘇一冉吃完這一碗,身上暖和了,一頭栽進被窩里昏昏欲睡。
一具滾燙的身體貼在她的后背上,手腳像沙袋一樣壓下來,她往里鉆進去,那股重量才從她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