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冉和門衛(wèi)說了放裝修師傅上樓,她已經(jīng)獲得批準(zhǔn)了。
提著買好早餐,蘇一冉按響沈聽釋家的門鈴,等會她再補個覺,晚點再和沈聽釋去買藥。
門向內(nèi)打開,沈聽釋眉眼疏離,“有事?”
蘇一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覺一晚上過去后,鄰居先生就變成了兇巴巴的沈教授。
“沈聽釋,我給你帶了早餐。”她揚了揚手中的袋子。
沈聽釋愣了一下,堵在胸口的那口氣散了些,不經(jīng)意地問:“怎么起那么早?”
“裝門的師傅被堵在門口,門衛(wèi)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我補完覺再來找你。”蘇一冉把袋子給塞到他手里,回家的時候還和他招了招手。
沈聽釋提著袋子放在桌上,拿出里面的東西,是剛烤好的可頌和果汁。
出租車沒追上,方楚悅完全丟失了尋找沈聽釋的路徑,她對他一切漠不關(guān)心,末日之后,手機成了擺設(shè),她連號碼都沒有記下來。
按部就班地等?
前世,在醫(yī)院見面后,沈聽釋隔離半個月才找到自己,幫她擺脫家暴,并帶走了她。
難道……她要回到那個破破爛爛的居民樓等半個月嗎?
不行!
自己絕對不能空手而回。
貸款。
她摸出手機,坐在樓梯間里,把自己的信息上傳。
杜戈病人在哪都會受到歧視,就連貸款都不例外,一個普通人能貸到的金額,杜戈病人卻連一半都貸不了。
花了一早上,方楚悅借了200萬,賬戶上的金額一下就變大了。
方楚悅手頭上從來沒有過那么多錢,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氣。
坐上老電梯,一窩蜂買完菜的大媽阿姨涌進來,將方楚悅擠到角落里。
“誰身上那么臭,出門踩屎還是屙身上了——”
“到底幾天沒洗澡了。”
大媽扯著方楚悅身上的衣服,“一個女娃子身上臭成這樣,以后嫁不出去,誰敢要?”
誰稀罕嫁,她要把他們踩在腳下。
方楚悅一把拍開她的手,“不要碰我。”
這時,電梯超重響起了警報聲。
“那個女娃子,你又不急著做飯,趕下一趟嘛——”
“她身上臭得嘞,趕快下去,別擱這膈應(yīng)人。”
“快點啊,我趕時間給孫子做飯呢!”
“我是第一個上來的,憑什么我下!”
方楚悅抵不過人多勢眾,硬是被推下電梯,眼睜睜看著上面紅色的數(shù)字跳動。
好不容易坐上了電梯回到樓層。
走過一戶戶銹跡斑駁的鐵門,耳邊傳來不真切的私語。
方楚悅猛地回過頭,那人指著她的手指還沒來得及收回去,渾然不在意她的怒視,磕著瓜子放大了聲音。
“就是說你呢怎么的,一個女人大晚上跑出去見男人,工作都不要了,我都替你害臊。”
“反正她活不了多久的,要臉皮有什么用。”
“一個杜戈病人有工作不好好珍惜,還曠工,主管都找到家里來了,你媽媽可是千磕萬叩才讓主管不生氣。”
方楚悅一聽這話,立刻拔腿跑回家。
居民樓一層50戶,像巨大的鴿子房,又像籠子鎖住了里面的人。
門口圍了許許多多看熱鬧的人,方楚悅的腳步慢下來。
主管囂張的聲音遠遠傳到她耳朵里,“她要是不想干趁早收拾東西走人,有點事就曠工,誰都學(xué)她那樣我還怎么管人。”
“羅怡,當(dāng)初是你口口聲聲說方楚悅聽話,能吃苦,要的錢少我才同意她進來的,你自己看看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她有把我這個主管放在眼里嗎?”
羅怡帶著厚厚的口罩,彎著腰賠禮道歉,聲音小心翼翼的,“那丫頭敬重主管您呢,怎么可能不把您放眼里。
曠工的事確實是她的錯,她一回來我就打她,一定讓她好好認(rèn)識錯誤。
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她將幾張鈔票往主管手里塞,嘴里說道,“主管您來一趟也辛苦了,天氣熱喝點茶降降火。”
肥胖的主管看著那點錢,不甚滿意,“沒有下次了啊。”
方楚悅推開堵門的人,一把將錢扯回來,沖羅怡喊:“他就想拿錢你看不出來嗎?”
“不管我有沒有毛病,他都要上門一趟,就是因為你喂大了他的野心,每次來都有好處拿他才挑我毛病。”
羅怡的聲量一下就大起來了,“方楚悅,你說什么,腦子被門夾了,趕緊給主管賠不是——”
主管抱手抬著下巴等方楚悅道歉,這次不給個千八百,他絕不松口。
“好好好。”
方楚悅咬牙點著頭,拿起桌上菜就往主管臉上潑,“降火是吧,我給你降——”
羅怡大喊,“你瘋了!!”
她看著主管滿身的菜葉,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手。
主管抓下臉上的一根葉子,臉色鐵青地指著方楚悅,肥胖的手指顫抖,“我要辭了你——”
“辭就辭,誰要著破工作。”
方楚悅拿著幾盤沒吃完的菜,一邊罵一邊潑,“快把我嚇?biāo)懒耍婪守i。”
主管淋了一身的剩飯剩菜,推開羅怡,臉色漲得通紅,那么多人看著,他臉都丟盡了。
“這次你說什么都沒有,她的工作沒了,我說的!”
方楚悅從廁所提著水出來,主管見勢不對,偏偏那么多人堵著門,讓他無處可逃,只能在小小的屋子里跑。
“你要干嘛,羅怡,她要反天了你不管管!”
方楚悅剛要潑,被羅怡甩了一巴掌,水桶傾倒,大片的水倒出去。
“方楚悅,你還小嗎?你知不知道你找一份工作多難,你都忍了那么多年,為什么不能再忍忍。”
忍忍忍,就是因為忍了那么多年,她才一點都不想忍。
方楚悅捂著紅腫的臉,劃著手機懟到羅怡面前,“看清楚!我已經(jīng)不需要這份工作了!”
卡面顯示的余額里,一連串的零,閃花了羅怡的眼睛,“你哪來那么多錢?”
“什么錢,羅嬸子,你說清楚?”
門口的人一下子就點亮了雷達,“大家都是街坊鄰居,方丫頭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不要藏私啊,大家有福同享。”
有難你當(dāng)。
方楚悅拿著水追著主管潑,連帶著門外的人一同潑了個遍。
羅怡拿著手機揉眼睛,生怕自己看花了眼。
人群罵罵咧咧地散了,主管淋成落湯雞,“你別后悔——”
方楚悅心口堵得惡氣出了大半,對主管的背影呸了一聲,她才不會后悔。
“你這些錢哪來的?”羅怡追問。
方楚悅神秘道:“錢算什么,這才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