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剛過,安全區的土地徹底解凍了。清晨的田埂上還沾著露水,踩上去軟乎乎的,混著新翻的泥土氣息,直往人鼻子里鉆。林驚淵扛著鋤頭站在田邊,看著眼前被分成數塊的耕地,心里盤算著該種些什么——東邊的沙土地適合種花生,西邊的黏土地種紅薯正好,中間最肥沃的那片,留給秦場長給的黃瓜和茄子秧。
“林姐,鐵牛哥他們把犁扛來了!”蘇曉曉舉著個裝滿種子的竹籃跑過來,籃子里是飽滿的玉米種,被靈泉水泡得鼓鼓的,芽尖已經冒出點嫩白,“清瑤姐說,這時候下種,不出十天準能破土!”
林驚淵接過籃子,指尖碰了碰溫熱的種子。昨夜林清瑤特意用靈泉水泡了整夜,說這樣能讓芽長得更壯。她抬頭看向遠處,鐵牛帶著石村的漢子們正扛著木犁往這邊走,犁頭在朝陽下閃著光——是用他們帶來的鐵礦砂,讓張叔連夜打的新犁,比舊犁鋒利了不少。
“開始吧。”林驚淵揮了揮鋤頭,“先把壟起好,行距留寬些,通風。”
男人們吆喝著牲口(是從農場牽來的兩頭老黃牛,被靈泉水喂得油光水滑),木犁在土地上劃出深深的溝,新翻的泥土像波浪似的涌到兩邊,散發著潮濕的腥氣。女人們跟在后面,手里攥著種子,每隔半步就往溝里丟三兩顆,動作麻利得很。王嬸最是熟練,她以前在村里種過地,嘴里念叨著“深種玉米淺種豆”,手里的種子落得又勻又準。
林清瑤沒下地,她在田埂邊支了個小竹桌,桌上擺著陶罐和藥碾子,正忙著配驅蟲的藥粉。“這是用艾蒿、蒼術和靈泉水調的,”她一邊碾藥一邊說,“撒在種子旁邊,能防地蟲咬根。”丫蛋蹲在旁邊幫她遞陶罐,小臉上沾著點藥粉,倒像只花臉貓。
田埂那頭傳來一陣笑鬧。原來是鐵蛋趕著牛走得急了,牛蹄子打滑,把他甩進了泥地里,濺了滿身泥點。他爬起來也不惱,咧著嘴笑,露出兩排白牙:“這泥好!黏糊糊的,說明地里水足,保準豐收!”
林驚淵也笑了。這場景讓她想起小時候跟著奶奶種地的日子,那時候也是這樣,泥土沾在褲腿上,汗水順著脊梁流,卻一點都不覺得累,只盼著種子能早點發芽,秋天能多收些糧食。
晌午時分,太陽升到頭頂,曬得人后背發燙。林清瑤提著個木桶走過來,里面是涼好的綠豆湯,加了點靈泉水,喝著格外清爽。“歇會兒吧,”她給每個人遞過陶碗,“等過了晌午再種,免得中暑。”
大家圍坐在田埂上,捧著碗喝綠豆湯,看著自己一上午的成果——整齊的田壟像畫出來的線,種子被埋在濕潤的泥土里,正等著生根發芽。鐵牛的婆娘從家里帶來了貼餅子,玉米面混著野菜做的,就著腌蘿卜吃,香得人直咂嘴。
“說起來,”鐵牛咬了口餅子,忽然道,“俺們昨天去山里砍柴,看到東邊的路上有車轍印,像是有外人來過。”
林驚淵心里一動:“看清是什么車了嗎?”
“沒看清,轍印挺深,像是拉著重物的貨車。”鐵牛撓撓頭,“俺們沒敢追,怕有詐。”
林清瑤放下碗:“會不會是其他安全區的人?上次聽秦場長說,南邊好像還有個大點的聚居地,叫‘磐石堡’,據說人不少。”
“不管是誰,都得防著點。”林驚淵擦了擦手上的泥,“鐵牛,你帶兩個人去東邊探探,別靠太近,看看動靜就行。”
鐵牛應了聲,扒拉完最后一口餅子,扛起鋤頭又下了地。
下午的太陽更毒了,田埂上的露水早就被曬沒了,泥土被烤得有些發干。林驚淵正彎腰給玉米種蓋土,忽然看到遠處的路上揚起一陣塵土,像是有人過來了。她直起身瞇著眼看,只見三個騎著摩托車的人影正往這邊趕,車后座上捆著鼓鼓的布袋,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有客人來了。”林驚淵對身邊的李雪使了個眼色,“去把弩箭拿來,別放松警惕。”
摩托車很快就到了安全區門口,被柵欄攔住了去路。為首的是個穿著皮夾克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眼神銳利,看到門口的耕地和忙碌的人群,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我們是磐石堡的,”他勒住車把,聲音洪亮,“聽說這里有個安全區,特來拜訪。”
林驚淵走上前,目光落在他們車后座的布袋上,隱約能看到里面露出的鐵器和布料。“有事?”她語氣平淡,手卻按在腰間的砍刀上。
“想跟你們做筆交易。”皮夾克男人笑了笑,從布袋里掏出個鐵皮罐頭,“我們有鹽、鐵和布料,想換些糧食和種子。聽說你們有種能快速生長的作物?”
這話讓林驚淵皺起了眉。看來對方早就打聽好了。她看向林清瑤,后者微微點頭,示意可以談談。“進來說吧。”林驚淵打開柵欄門,“但武器得留下。”
三個男人倒也爽快,解下腰間的槍和砍刀,遞給守在門口的鐵蛋,跟著林驚淵往倉庫走。路過試驗田時,他們看到剛冒出的菜苗和正在耕地的人們,眼里的驚訝更濃了——末世里能有這樣一片生機勃勃的耕地,確實少見。
倉庫里,王嬸端來了茶水。皮夾克男人喝了口,開門見山道:“我叫趙坤,是磐石堡的管事。我們堡里有三百多人,糧食快不夠了,聽說你們有靈泉水,種的糧食長得快,想跟你們長期換糧。”他從布袋里掏出一把鹽,放在桌上,“這是精鹽,比粗鹽純多了。還有這些鐵,能打農具。”
林驚淵看著桌上的鹽和鐵塊,心里盤算著。安全區確實需要鹽和鐵,尤其是精鹽,對腌菜和調味都重要。但她也沒立刻答應:“我們的糧食也不算多,只能換一部分。種子可以給你們些,但得用等價的東西換。”
“沒問題!”趙坤立刻道,“我們有織布機,能給你們換布料;還有懂打鐵的師傅,能幫你們修農具。只要有糧食,條件好說!”
林清瑤在一旁補充:“我們還需要草藥,尤其是治療外傷和風寒的。如果你們有,可以折算成糧食。”
趙坤笑著點頭:“這個簡單!我們堡后山上多的是,下次給你們帶些來。”
談妥了交易,趙坤留下一個伙計守著摩托車,帶著另一個人跟著林驚淵去倉庫裝糧食。路過菜田時,他看著長勢喜人的生菜和剛上架的黃瓜藤,忍不住感嘆:“你們這地是真肥,比我們堡里的強多了。這靈泉水,果然名不虛傳。”
林驚淵沒接話,只是加快了腳步。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打探底細的感覺,但眼下交易對雙方都有利,只能先忍著。
傍晚時分,趙坤帶著換來的糧食和種子離開了。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眼安全區的耕地,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光。林驚淵站在瞭望塔上,看著他們的摩托車消失在路的盡頭,心里有些不安。
“要不要多派些人警戒?”林清瑤走上塔來,手里拿著剛曬好的草藥。
“嗯。”林驚淵點頭,“讓鐵牛他們晚上多巡邏,尤其是東邊。我總覺得,這磐石堡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夕陽把耕地染成了金紅色,剛種下的種子在泥土里悄悄扎根,仿佛在積蓄著破土而出的力量。林驚淵望著這片充滿希望的土地,忽然覺得,這末世里的生存,就像種地一樣,既要盼著風調雨順,也要防著天災**。
但不管怎樣,種子已經埋下,只要用心澆灌,總有收獲的那天。她握緊了手里的鋤頭,指縫里還沾著新翻的泥土,帶著暖暖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