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現(xiàn)在怎么辦?”
小樹林里,鷓羽和滄瀾盯著不遠處的莊園。
今日大殿下有動作,提前通知了她倆,早早便以采買竹子的名義離開了白鹿縣城,守在此處。
就在剛剛,她們分明看見百余騎匆匆而去。
睿王、大殿下、六殿下皆在其中。
滄瀾沉吟,她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但以剛剛架勢來看絕非小事。
“走,我們潛進去尋找線索。”
隱蟄大人可是在殿下身邊,若是睿王有什么歹心,絕對會帶上實力最強的護衛(wèi)。
換句話說,莊園中必然防備空虛,極大可能并無神武境強者。
大殿下身邊有隱蟄大人、蒙統(tǒng)領和他的死衛(wèi),還有六殿下的墨組。
多她們兩個不多,還不如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鷓羽自無不可,兩人當即動身,悄無聲息潛入莊園,直奔三進院落而去。
兩批人馬在雨幕中飛馳。
大家隔開了三丈距離,涇渭分明。
前陣五十余騎拱衛(wèi)著睿王,皆是護衛(wèi)中的精銳好手。
后陣人數(shù)相當,秦昭瓊姐妹倆在最中心。
隱蟄跟得很緊,“勢”籠罩著她倆,嚴陣以待。
莊園到鑄錢監(jiān)之間修了路,一路坦途,十五里轉瞬即至。
“王爺,是王爺!”
路上遇見了奔命的鑄錢監(jiān)諸人,發(fā)現(xiàn)騎兵立馬停了下來。
那老主簿被鎮(zhèn)兵架著,低著頭喘氣如風箱,看起來狼狽極了。
聞言連忙抬頭,眼慕擦了又擦才勉強看清面前的高頭大馬。
“王爺……”
“發(fā)生了何事!”
護衛(wèi)斷聲喝問,老主簿沒來得及開口,鎮(zhèn)兵三言兩語便講明了情況。
其實他們知道的也不多,還是廨舍那邊逃命的官吏東拼西湊起來的說法。
“走!”
情勢危急,睿王也并未安撫,領著護衛(wèi)再次疾馳而去。
村落中心位置,術士閆無咎敏銳察覺到了奔馬的動靜。
他與流焰真真是斗了個旗鼓相當。
三品境術士的“即我勢”,籠罩范圍之內(nèi)可瞬息而動,感知精細到纖毫畢現(xiàn)的程度。
之前隱蟄應對是在身周布下鋒銳金線,讓對方不敢輕易近身。
而流焰就更簡單了,因為本身最擅長的就是速度。
對于閃身到各種詭異方位而發(fā)起的攻擊,他總能在須臾之間閃躲反攻。
攻擊更是暴烈如火,擦著碰著就是重創(chuàng)。
如此,兩人對攻良久卻相持不下,誰都占不到便宜。
這一刻,面前閆無咎再次失去蹤影,這一次卻并非想要從視線死角發(fā)起攻擊,而是向著遠方逃遁。
流焰自然不可能放過他,將速度發(fā)揮到了極致。
廨舍門前此時只有一人還站著。
那位號稱璇璣衛(wèi)的正是另一位術士楊無悔,半步三品境的實力,鑄錢監(jiān)無人可抵擋。
他扯著檢校錢丞陳玉衡的頭發(fā),粗暴將其拽起。
此時陳玉衡雙眸失神,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對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反應。
已經(jīng)沒有其他活人在場,楊無悔也便無需再演戲。
賬冊什么的,他們本來就不需要,把話傳出去就好。
下一刻,一劍梟首。
也就在此時,師兄傳音入耳。
眨眼的工夫,兩人匯合到了一起。
腳下間隔三丈,憑空浮現(xiàn)出陰陽八卦。
閆無咎站乾位,楊無悔在坤位,一者主陽,一者主陰。
流焰驟然止步,瞬間升騰起了強烈的心悸,從那八卦之中感知到了莫大的風險。
可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八卦虛影驟然擴張至十丈,將他的身影籠罩其中。
兩名術士以精血為引,指尖結八卦符印,同步吟誦《易爻真訣》。
楊無悔操控坤、艮、坎三卦,凝土石成山、化水為冰,封鎖行動;
閆無咎操控乾、震、離三卦,召天雷、引離火,主攻伐破防。
流焰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紛繁的攻擊和變化,氣機感應下發(fā)現(xiàn)無一處不險,竟找不到任何破局的方法。
他只能在方寸之間極限騰挪,將速度發(fā)揮到了極致。
就在此時,變故再生!
陣中的兩名術士瞬息互換方位,強行逆轉八卦陣眼,使陣法內(nèi)空間短暫陷入混沌。
“唔……”
流焰悶哼一聲,感覺身體在被無數(shù)股大小不一的力量拉扯。
體內(nèi)陰陽二氣失衡、五感錯亂,如聞雷聲見火海、踏虛空如墜泥潭。
六卦流光合一,化作一柄光刃刺向陣中。
流焰汗毛炸起如針,后頸竄過一線冰錐般的戰(zhàn)栗,耳道嗡鳴驟響,仿佛顱骨內(nèi)灌滿沸騰的鉛。
喉頭腥甜漫涌,讓他分不清是事實還是死亡逼近的幻覺。
“勢”死死籠在身周,流焰猛甩右手的鐵扇。
摻入烏鋼脊的鐵扇寸寸斷裂,化為無數(shù)流光向四面八方攢射而去,大半沖向了那光刃。
下一刻,八卦影像如水中月泛起了陣陣漣漪,而后消失不見。
噗噗噗的悶響不絕于耳,鐵扇碎片扎入泥土之中不知深幾許。
遠處的廨舍像是被巨型攻城錘撞擊,轟隆隆連綿坍塌。
周圍的雨都停滯了一瞬,隨后才重新落下。
此時面前哪里還有兩名術士的身影,流焰面上血色褪了個干干凈凈,胸膛鼓蕩如風箱。
嘴角留下一絲血跡,千鈞一發(fā)催動功法,讓他受了些內(nèi)傷。
但跟傷勢相比,更難受的心里,流焰抬起頭來,臉色難看得緊。
“他娘的,被耍了……”
對方所用殺招看起來危險到了極致,實際上卻在最后關頭收了陣仗。
什么光刃只是圖個好看而已,卻是為了牽扯他的心神,以此換取遠遁的機會。
這就是吃了經(jīng)驗不足的虧,對術士的手段缺乏足夠的認知。
就在此時,百余騎策馬而來,隔著二十丈勒馬。
流焰見到了陣中的睿王,神色肅穆威嚴。
其他護衛(wèi)刀劍出鞘,全部對準了他。
這……流焰心里頭咯噔一下。
斷壁殘垣、尸橫滿地,場間卻只有他一人佇立,怎么看都像是他出手屠殺。
想到接連被人設計,像吞了只蒼蠅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