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玥黯然神傷,現在的小孩兒哥小孩兒姐未免也太有錢了吧。
她看過了,仨孩子身上都有錢,銀票是一千兩一張的,每人身上揣著上萬兩。
好家伙,自己出差兩個多月,又是干活又是被刺殺的,就搞了十萬兩。
這錢說是用命換的,不理虧吧?
結果小孩兒出門逛街就帶著一萬兩,這上哪兒說理去?
其實也沒那么夸張,主要是皇嗣無故不得出宮,出宮一般都有正事兒,哪有個閑逛的時候。
說白了,有錢也花不出去。
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有六姐姐在前頭頂著,可不得狠狠消費?
秦昭玥還是成為了孩子王,畢竟每人上供了一千兩。
什么?騙孩子錢?沒有的事兒!都心甘情愿的。
掙錢嘛,不寒磣,半天時間創收墨組一年的月銀,還說什么的。
送兩位親王出行,大家都捯飭得很隆重,顯然不適合逛街。
不過都有所準備,換了身尋常衣衫,人也沒打算多帶。
“六殿下,這不合適吧……”
聽她說三家都不必再帶仆從,頓時著急了。
秦昭玥揣著手手,“跟著呼啦啦的一群還玩什么?干脆你們自己去玩?”
老嬤嬤視線落在她的懷中,收了三千兩怎么好意思說這話的?
秦昭玥敏感極了,當即意識到了這是什么意思,
“咋滴,你花這點錢給我雇這樣的保鏢試試?”
老嬤嬤不說話了,六名青鸞衛,加上名一看就孔武有力的車夫,三千兩倒是不算白花。
“別說了,”小九攥住了她,“我跟著六姐姐去。”
“是啊是啊,反正中午就要去留園的,就一個上午而已。”
主子發話了,仆從想不答應都不行,只能勉強點頭。
正當他們還要再托付幾句的時候,秦昭玥已經扭頭登上了馬車。
望著馬車遠去,三家的嬤嬤丫鬟護衛湊在一塊兒,誰都覺得心懸著不踏實。
“快,咱們遠遠跟著。”
他們也不敢真的丟手,只能墜在后頭。
馬車中,小九雀躍地甩著小短腿,“六姐姐,咱們干什么去?”
“吃早飯。”
唔……雀躍地表情凍結。
可惡啊,她沒想到這一點,早晨出宮之前還跟往常一樣用了早膳。
另外兩位小孩哥臉色也不太好看,顯然都是如此。
秦昭玥不語。
到她為止,都是在潛邸時母皇誕下。
而登基之后,穩定朝堂花了幾年,后來才有了下面三個弟弟妹妹。
可以說老七老八老九幼時的成長環境跟上頭六位完全不同。
他們認識到的母親已經是九五之尊的陛下,親情更是淡薄,規矩卻嚴苛了太多。
馬車中坐了四名皇嗣,墨組跟在馬車周圍警戒。
趕車的是平安,雄壯的身姿很是唬人。
指路人是墨一,不多時馬車就進了瑯音坊。
檐角多懸掛玉鈴,聽說風起時清越之聲可傳至皇城。
晨霧漫過瓦檐,聽著叮鈴聲響與人聲鼎沸,孩子們迫不及待掀開車幔往外觀瞧。
秦昭玥翻了個白眼,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呸,丟人。
“小七你擱一邊去。”
秦昭玥把小男孩扒拉到了另一邊,單獨占據了左邊,夠著腦袋往外瞅。
“我是小八!”
見六姐姐不理他,撅著個腚完全占據了一側車窗,癟了癟嘴只能湊到另一邊和哥哥擠著一起往外看。
曲池新采的菱角還沾著淤泥,在竹簍里滾出晶亮水痕。
鋪子里支起柏木案板,戴青幞頭的伙計正往石臼里夯搗野葛根。
赭色漿汁淋進瓷盆,與麥麩揉成拳頭大的九霞糕。
拐角油布棚下飄來椒鹽炙過的焦香,老嫗用鐵鉗翻動炙盤上的金線油塔。
千層酥皮裹著腌漬過的枹木蕈,攤頭前的食客草草吹兩口就往嘴里塞。
秦昭玥仿佛能聽到脆脆的咀嚼聲吱嘎作響,每撕開一縷都迸出混著山茱萸粉的油星子。
“停車!”
口中瘋狂分泌唾液,她可是早起了之后什么都沒吃,現下也忍不住了。
“小九站中間,你們仨手拉手。”
三個孩子沉默,誰都沒有動。
雖系兄妹,又同住在宮里,但小九跟這哥倆還真不怎么熟。
秦昭玥可沒工夫跟他們耗,“不拉手就回馬車上待著去。”
下一刻,小九主動跑到了哥倆中間,遞出了自己的小手手。
“還是小男人呢,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嘖嘖嘖……”
話音剛落,小九的小手手就被牽上了。
一左一右兩個小男孩,固執地將視線瞥向一邊,就是不看中間。
秦昭玥撇了撇嘴,臉上洋溢著戲謔的笑容:輕松拿捏!
平安依舊駕馬慢行,以他的力量,不用擔心驚馬之虞。
六人的半支墨組,兩人在秦昭玥左右側前方,剩下四人拱衛著小殿下們,涌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