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恪又恢復(fù)了些從容。
九公主還小也就罷了,也許是姐妹玩耍,但五皇子呢?
他現(xiàn)在是真的確定,自己這個侄女兒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據(jù)說宮里的蘇公公來宣了好幾回旨。
那可是蘇全,陛下身邊第一太監(jiān),現(xiàn)在看來并非謠傳。
“父親,咱們還要繼續(xù)等下去嗎?”
“別急,每逢大事有靜氣,這點你還不如你妹妹。”
好大兒沒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自然是不如婉兒的?!?/p>
溫明恪嘆了口氣。
長子不成氣候,若是他立得住、考取功名入朝為官,自己還用在人家門外遭受怠慢?
“你給我記住,一會兒入府了之后別亂開口。
若是壞了婉兒的好事,仔細你的皮?!?/p>
好大兒嘟囔著答應(yīng)下來,其實心說人家能放他們進門嗎?
就在這時候,門房有了動靜。
老方見著墨一,連忙起身恭恭敬敬招呼,“墨一姑娘?!?/p>
他可是知道,后來殿下領(lǐng)回來的這些位都是曾經(jīng)的青鸞衛(wèi),可不敢當普通婢女。
三言兩語交待清楚,老方就知道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聽見了嗎?”
墨一故意朗聲開口,老方立馬配合著高聲應(yīng)是。
溫家的下人緊盯著門口呢,明明聽見了聲音,卻遲遲不見開門,忍不住又湊了上去。
“老丈,您看都快要午時了,殿下還沒有消息?”
老方面帶矜持,“我看要不貴客先回去?”
那小廝覷著空隙往門里頭瞅,卻沒見著剛剛出聲的婢女。
心里頭咯噔一下,連忙拽住老方。
“別呀,我家老爺都等這么久了,怎么能不見呢?!?/p>
老方立時沉了臉色,甩袖掙開拖拽,
“就算是親戚,不送拜帖就登門?
何況你們這溫家的親戚……呵,幾年不來往了?”
說完話他扭頭就要走,那小廝哪里愿意,緊走兩步又拽住。
這次來不及展現(xiàn)熟練的手法,匆忙間掏出了個十兩的銀錠往老方懷里塞。
“辛苦老丈,再幫幫忙?!?/p>
可這一次,老方推拒得極果斷,根本不接這茬,任銀錠掉地上也不愿意收。
小廝連忙撿起,臉上帶著茫然之色:
什么意思?好處都不要了?那可是十兩銀子!
“撒手!”
老方說變臉就變臉,這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突兀,小老頭兒橫眉冷對得還挺有兇相。
“實話跟你說,后院的丫鬟先前就通報過了。
殿下根本不愿意見,還遭了頓叱責。
真想要見,除非孝敬宮里頭出來的那名護衛(wèi),否則就請回吧?!?/p>
小廝聽著有門,連忙追問,“老丈莫氣,這……您看多少合適?”
見老人家伸出一根手指,又沒要十兩的銀錠……
“嘶……要一百兩?”
“呵,是一千兩?!闭f完話扭頭就走。
小廝覺得老頭兒大抵是瘋了,一千兩?就為了見一面?
癟了癟嘴,他自去回話。
當溫明恪聽到一千兩的價碼,怔愣當場。
“窮瘋了不成?”
好大兒人都傻了,他一個月也才十五兩銀子的份例。
雖說有母親、祖母的貼補,但一千兩……
溫明恪沒說話,他也覺得有些過分。
不過消息沒錯的話,護衛(wèi)的身份是宮里頭出來的那位百戶。
一千兩求人辦事,真不算什么。
而且小廝也說了,昭玥對溫家有怨念,能花錢解決的話也不失為一個方法。
沉吟了十幾息,他真取出了千兩銀票,想了想,又多取出了張。
好大兒眼睛瞪得像銅鈴,父親答應(yīng)下來也就罷了,多掏一張是怎么回事?
“爹,你這……”
“去!”
一個字,蓋棺定論。
既然敢收錢,那就一次辦到位。
好大兒不敢反駁,親自下了馬車,將兩張銀票遞給了小廝。
背對著車駕的時候,心中立時滋生了個想法:
要不自己昧下一張?反正人家要的只是一千兩。
咽了口唾沫,終歸還是不情不愿全部交了出去。
無他,怕發(fā)現(xiàn)之后被他爹打死。
小廝的手都在發(fā)顫,一輩子沒拿過這么大的手筆。
不敢耽擱,大步?jīng)_向了門房,啪啪啪得砸門。
老方接過銀票的時候,神色那是相當?shù)弧?/p>
墨一姑娘之前說這事兒的時候他還覺得是變向的拒絕,誰家愿意花一千兩進門見人?
誰曾想,人家不僅答應(yīng),還直接掏了雙倍!
起來了,六公主府當興!
不過這兩日他也見過了多名皇嗣,還有宮里頭的貴人,底氣比那小廝強了太多。
表面淡然,將銀票擱好之后另還伸出了手。
小廝:?
老方翻了個白眼,這小廝也不靈啊。
“那都是主家的,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讓我白跑腿?”
十兩銀錠終歸還是回到了他的手中,倆月月錢,就是這么輕松。
“等著?!?/p>
這次沒等太久,盞茶的工夫,三位溫家人便被請進了府。
接人的是墨一,不是尋常婢女的打扮,而是一身干練勁裝,覆著半面甲。
不帶有青鸞衛(wèi)的標記,那份面甲已經(jīng)留在了宮中,只是一副薄鐵素色甲。
在前方引路便散發(fā)出一種威嚴氣勢,原本打算打探些消息的溫明恪愣是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
就這樣一路沉默來到了三進的正廳。
襦裙外罩泥金云紋半臂褙子,領(lǐng)緣綴寶相花邊。
主色為秋香色配月白,間以琥珀色披帛點睛,以郁金色腰封束。
面容薄施迎蝶粉打底,以玉簪花露定妝。
兩頰輕掃靈陵香胭脂,暈染出“紅蓼染腮”的效果。
描畫含煙遠山眉,取秋霧朦朧之意,黛色較盛夏稍濃,用青雀頭黛摻螺子黛調(diào)和。
檀色點唇,上唇作三瓣寶相花形,下唇繪單瓣蓮式。
平時在自家府上一貫素面朝天的人,卻上了份全裝。
雖不如上朝,但也是難得的隆重了。
除她之外,左右分列的墨組全是跟墨一相同的打扮。
本來是輪換的,此時全部“盛裝”出席。
溫明恪領(lǐng)著一雙兒女入門,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立刻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意,不自覺斂了臉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