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幽牢囚禁,鬼牙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實力。
當(dāng)那抹寒光近在咫尺之時,才堪堪捕捉到這一點,身體已經(jīng)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
怎會?
他才剛剛從幽獄中放出來,剛剛嗅到到一絲自由的氣息,怎會!
萌生的希望被無情粉碎,仿佛再次回到那見不得人、見不得光、陰冷潮濕的禁閉黑暗之中。
鬼牙如墮冰窖,眼前一黑身子往后栽去。
呼……呼……呼……
一時間,汗如雨下。
可是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感覺到身后有力的攙扶,過了這么長時間,匕首卻還懸在面前。
不僅如此,行刺那人面上帶著驚恐,那明明應(yīng)該是自己的情緒才對。
茫然四顧,鬼牙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原來一切不是他的錯覺,身周真的浮現(xiàn)出了一座囚牢,就跟在幽獄時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次不是只有他一人而已,面前的刺客、背后的“兄弟”皆在籠罩范圍之內(nèi)。
黑霧自腳下而起,纏住了刺客的腳踝快速攀升,悄無聲息間已然到達(dá)了腰間!
刺客拼盡全力鼓蕩真氣,將那黑霧震開寸許。
可這已經(jīng)是極限,不消一個眨眼的工夫,黑霧重新翻滾而來。
體內(nèi)真氣如流水般泄去,卻不見任何成效。
連黑霧都對付不了,遑論破除監(jiān)牢的控制。
神武境!
男子心神俱震、目眥欲裂。
他自己就是半步神武境,能給他造成此等壓制的只有可能是真正的神武境。
“半步”也只是好聽的說辭罷了,其實是沖擊三品失敗后再難寸進(jìn)、修為止步不前。
幾個呼吸的工夫,黑霧已然攀到了脖頸處。
“不是崔家!他不是崔家的人!”男子瘋了般嘶吼。
可無論是同在監(jiān)牢中的鬼牙,還是外頭的九門眾人,都沒有聽到任何一絲聲響。
只能看到他猙獰的表情,還有不停開闔的嘴。
若是說崔家不滿足于現(xiàn)有的利益分配、雪藏鬼牙暗中圖謀,絕不可能調(diào)動神武境強者。
這是鳳京的不成文的規(guī)矩,半步神武境說到底還是四品,這已經(jīng)是極限!
世家敢私派神武境入京,絕對會遭遇宮廷絞殺。
所以鬼牙代表的不可能是崔家,而是……
下一刻,黑霧將他整個吞沒,而后崩解于無形。
身體轟然落地,雖不見之前那種剔肉的兇殘,但也是形銷骨立。
本來還正常體型的一個人,眨眼之間仿佛被掏空了身子。
咦~~~
秦昭玥默默挪了挪屁股,離斗鏨遠(yuǎn)了一些。
“隱蟄姐姐,你手下是不是有什么隱疾?
他怎么跟話本子里的狐貍精似的,專吸男人精血?”
隱蟄頂著平平無奇的易容面具,嘴角輕輕扯動。
可不有病嗎?
不然怎么會日復(fù)一日、年日一年待在那見不得人的陰森幽獄之中,并且樂此不疲。
剛剛幾近走火入魔的表現(xiàn),更說明這人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
“殿下慧眼如炬。”
斗鏨:……
那明明是“勢”的顯化,也就是刑罰之牢。
剛剛晉入三品,掌控力度還沒有那么高。
等他花費些時間打磨穩(wěn)固境界,就可以如臂使指,不會再顯得如此猙獰。
囚牢消失不見,徒留下一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驚魂未定的鬼牙喘著粗氣,一把奪過身后兄弟的短刀。
兩步?jīng)_至尸體面前,舉刀便砍。
“讓你動手,讓你特么的殺我!”
仿佛要將這些年積攢的怨氣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出來,還有希望差點再次破滅的歇斯底里。
財神顱的手掌攥緊、松開、攥緊、松開……來回往復(fù)。
怔怔望著那逐漸化為肉泥的尸體,終歸還是松了勁。
肩膀塌了,還有提著的那最后一口心氣。
即便沒有聽到那位臨死之前的呼喊,但他能夠猜到個七七八八。
神武境啊……在這鳳京城,誰能堂而皇之驅(qū)使神武境強者?誰敢!
只是財神顱不明白,相安無事這么多年,為什么是現(xiàn)在?
北境南疆都不安穩(wěn),朔風(fēng)王朝二公主即將入京,怎么看都像是風(fēng)雨飄搖的局勢。
如此,那位……難道還要選擇在此時全面開戰(zhàn)嗎?
或者是誰在蓄意挑起大乾內(nèi)亂?
財神顱掌握了大量的情報,故而瞬間有所聯(lián)想。
神仙打架,腦海中浮現(xiàn)出這四個字。
無論哪一種猜測,都不是他這個傀儡大當(dāng)家有資格參與的。
不被卷入其中、粉身碎骨已是萬幸,還提什么反抗?
九門幫眾噤聲不語。
剛剛沖出去刺殺的那位也不知道是誰,他們都不認(rèn)識。
但那囚牢之詭異恐怖,在場絕大部分人都看不懂那是多高的境界。
大當(dāng)家……能行吧?他能扛住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輪椅上的那道背影。
財神顱收回目光,不再關(guān)注“殺瘋了”的鬼牙,沖對面拱了拱手。
“九門認(rèn)栽,按照賭局,門下所有業(yè)務(wù)全部劃歸四海幫。”
既然決定服軟,自然也不會戳破對方披著的四海幫名頭。
“只是我九門中的這些幫眾與此無關(guān),還請手下留情。”
“大當(dāng)家!”
“住口!”
財神顱斷喝打斷,只盯著對面的五人。
聽到耳邊傳音,秦昭玥拍拍屁股站起身來,“行,走著,去地宮看看。”
財神顱干脆應(yīng)下,扭頭吩咐左右,謹(jǐn)守原職,切不可妄動。
“還請隨我來。”
不需要別人推著,輪椅自發(fā)而動。
秦昭玥大喇喇邁步,一點不帶虛的。
開玩笑,左神武、右神武,安全感爆棚,哪里不能去得!
“我說隱蟄姐姐,那地宮不會全是陷阱之類的吧?
對面那老小子答應(yīng)得未免也太痛快了,會不會有詐?
你可得保護(hù)好我喲,擦破點皮訛?zāi)闶f八萬的渥。”
隱蟄:……
小六是真敞亮啊,訛人一點不藏著掖著,張口就十萬八萬的,一般人誰能保護(hù)得起?
碎墨:?
隱蟄大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怎么看起來充滿同情?
視線一劃而過,落在了趙泰的身上,“把人帶上。”
“是是……”
趙泰趕緊蹲下,就要帶上骰心娘。
只是這位姑……老姑娘長得實在有些長,基本跟他一般高。
拎后脖梗也不像樣,雙腿保管耷拉在地上。
猶豫了兩息,一咬牙一跺腳俯身把人打橫抱起,巴巴得趕緊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