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處滲入的微弱光線,勉強勾勒出嶙峋怪石的輪廓,將洞壁染上詭異陰森的色澤。
濕滑的巖壁上布滿了深不見底的孔洞,仿佛無數只眼睛在黑暗中窺視。
嗒……嗒……嗒……
遠處傳來空洞的滴水聲,在死寂中回響,更添幾分陰森。
秦昭玥揣著小手手,心里頭有些發毛。
沒記錯的話,剛剛她還在殿中,一扭臉咋進山洞了?
突然!
秦昭玥渾身寒毛倒豎,一種極度不適的感覺瞬間攫住了她。
在一片漆黑孤獨的環境里面,仿佛有一對非常色迷迷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她看,看得她非常不好意思。
咋滴,這是給吸進水簾洞來了?
“誰?”
秦昭玥厲聲喝問,聲音在空曠的山洞中激起層層回音。
體內真氣悄然流轉,無形的感知如同蛛網般向四周蔓延,仔細探查著每一寸空間。
同時,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觸摸著身旁的巖壁。
冰冷濕滑,觸感堅硬粗糲,確實是巖石的質感。
所有反饋都無比真實,好像真的身處一座山洞之中。
這不……扯囁嘛。
明明上一刻還在燈火通明的宮殿里,剛把小九氣得吱哇亂叫。
難道是做夢?
年輕人倒頭就睡的本事她倒是有,但……
秦昭玥舔了下指尖,將濕潤的手指豎在半空中。
一股微弱卻持續的氣流拂過指尖,帶來絲絲涼意。
有風!
就在此時,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你擱這兒演加勒比海盜呢?”
“唰”的一聲,一道凝聚如同舞臺追光般的光束,毫無征兆地撕裂了穹頂的黑暗,精準地投射在前方不遠處一塊平坦的山巖之上。
光束中央出現了一個身影,那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爺子。
眉毛胡子一大把,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盤膝坐在山巖之上,身上穿著樣式古舊的道袍。
此刻他那雙本眸子正直勾勾釘在秦昭玥那根還豎在半空中的手指上,神色古怪。
秦昭玥:!!!
等會兒!她腦瓜子嗡的一下,仿佛瞬間塞進了一團亂麻!
她剛才好像、貌似、確鑿無疑地聽到了……“加勒比海盜”五個字?
老爺子洞察到了她的驚濤駭浪,嘴角勾起一個了然的弧度:“是的,你沒聽錯。”
秦昭玥沉默了。
巨大的沖擊讓她一時失語,過了好半晌,才用一種試探的語調開口。
“宮廷玉液酒?”
老爺子想都沒想,極其自然地接道:“一百八一杯。”
“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
“HOW are yOU?”
“Fine, thank yOU. And yOU?”
老爺子翻了個白眼,但回答得字正腔圓。
秦昭玥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明顯的激動:“老鄉見老鄉,”
“兩眼淚汪汪啊……”
對了,暗號全接上了。
“你也是……穿越者?”
老爺子盤著的腿抖了抖,“嗯呢唄!”
巨大的驚喜過后,秦昭玥立刻回歸現實,“你把我扯進這鬼地方做什么?”
老爺子一臉無辜地攤手:“我可沒扯你,現在咱們在你的腦子里。”
“你還說沒扯淡……”
秦昭玥下意識反駁,卻猛地頓住。
等等,自己腦子里?
“所以,你在我腦子里的那本書里?”
“哦?你的是書?那還挺文雅,我那個是口鍋。”
秦昭玥:……
好家伙,老爺子的金手指還怪接地氣的咧。
“不重要,”老爺子隨意地擺擺手,“那只是外在顯化的皮相不同罷了,我們得到的是同一件東西,天盤。”
他沒有賣關子,直接點明:“這玩意兒是天衍宗的鎮宗圣器,也是最神秘莫測的那只天盤。”
“所以你是?”秦昭玥上下打量著這位“鍋”前輩。
“天衍宗上一任宗主,”老爺子捋了捋雪白的長須,“道號玄機子。你呢,小丫頭?”
“大乾六公主,秦昭玥。”
秦昭玥報上家門,好奇心驅使她湊近了些。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她面前無聲無息地升起一個光滑的石墩子。
嘿,秦昭玥樂了,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所以,我們現在是意識的投影見面了?像全息投影那樣?”
玄機子老爺子搖搖頭,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寂寥:“不是,我應該已經死了。”
嗖!
秦昭玥像屁股底下裝了彈簧,瞬間從石墩上彈了起來。
一下子蹦出去老遠,一臉驚悚地看著光柱中的虛影,聲音都哆嗦:
“你你你……你是鬼!”
老爺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一驚一乍的干什么玩意兒,你才是鬼!”
“我是一縷殘存的意識印記,懂嗎?意識!”
他頓了頓,帶著點前輩的傲氣,“老夫生前修為距離一品境也只差臨門一腳了,你什么境界?”
秦昭玥松了口氣,老頭子怎么還嚇唬人呢。
“五品。”
“嘖,丟人的玩意兒。”
“嘿喲喂!”秦昭玥柳眉倒豎,雙手叉腰,“我這暴脾氣!嘮點陽間的嗑行不行?嚇唬誰呢!”
“是你自己嚇自己,怪誰去?”
“呵!”秦昭玥反唇相譏,“多厲害似的。勞駕問問,您老人家那‘差臨門一腳’的本體,現在擱哪兒呢?”
光柱中,玄機子的虛影沉默了。
看到他臉上那抹寂寥,秦昭玥心頭也泛起一絲難受,語氣軟了下來:
“人死不能復生,您節哀順變。”
讓自己的意識印記給自己節哀,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
“不會安慰人就別硬安慰。”
他不再看秦昭玥,仰起頭望向那束穿透黑暗的光柱。
“我的本體閉關沖擊一品境,若是功成,絕不會遲遲不進入天盤的核心空間。
而如今,天盤既已認你為主……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秦昭玥表情訕訕,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那個……我聽說現在的天衍宗掌門叫江無涯。”
玄機子的虛影明顯怔愣了一下,臉上露出極其復雜的神色,隨即搖頭失笑,
“竟是他?呵呵……命運啊,還真是不可捉摸。
老夫本以為會是閆無咎,或者楚星瀾那丫頭。”
“閆無咎我沒聽說過,”秦昭玥接口道,“但楚星瀾現在是朝廷紫微臺的令官。”
“這樣啊……”玄機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