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袁震立刻表達了擔憂,
“宸王殿下,鳳翎營畢竟組建日短,此時讓她們直面朔風鐵騎,是否……”
秦昭瓊揮手打斷,語氣不容置疑:
“神策玄甲軍只聽我調令。
此外,流焰乃神武境中速度第一。
有他護衛左右,我之安危袁將軍不必擔憂。”
一旁的流焰心中微微一顫。
他的“勢”確以速度見長,自信同境界罕有匹敵。
但若對方真是二品境……他實在沒有十足的把握。
好吧,這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三品對二品,還是要帶上一個人逃跑?別鬧了。
可看著大公主那堅毅冷硬的側臉和緊抿的唇線,他將所有話語都咽了回去,只是默默握緊了拳。
袁震看著秦昭瓊決絕的眼神,又想到那五千玄甲重騎,終于一咬牙:“好!”
他猛地攥緊拳頭,聲如洪鐘,
“傳令,全軍按甲字預案集合。
我要畢其功于一役,將朔風這群狼崽子,徹底打疼在甕城!”
“是!”
眾將領命,轟然應諾,迅速沖出大帳。
下一刻,鎮北關主城墻上,一支鮮艷的紅色響箭尖嘯著射入高空。
這是命令甕城守軍死戰不退的信號!
與此同時,大量的玄武軍精銳士兵從主城門兩側的藏兵洞中涌出。
利用早已架設好的滑索,迅速降下城墻。
如同溪流匯入巷陌,分成無數個戰斗小組,義無反顧地沖入已化為煉獄的甕城巷道之中。
他們的任務,就是將朔風先鋒軍死死拖在甕城這塊巨大的磨盤里!
狹窄的巷道,戰斗瞬間進入白熱化。
大乾的軍士們依托房屋,用長槍結成簡陋的槍陣,死死堵住通道。
朔風騎兵試圖沖鋒,卻被倒塌的雜物和同伴的尸體阻礙,速度驟減。
一名大乾隊正嘶吼著將長矛捅入敵騎戰馬的脖頸,滾燙的馬血噴濺了他滿頭滿臉。
下一刻,他便被另一名朔風騎兵的彎刀劈中了肩膀,踉蹌后退,卻又被身后的同袍頂住。
不斷有人倒下,鮮血浸透了黃土。
殘肢與破損的兵刃隨處可見,每一聲慘叫都意味著一個生命的消逝。
甕城,徹底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血肉磨盤。
每一刻都有大量的生命被吞噬,但也成功地化為了遲滯朔風鐵蹄前進的泥濘沼澤。
道路被尸體阻塞,后續的攻城步兵和器械根本無法快速通過,直抵主城門。
幾乎在同一時間,鎮北關南側的城墻之上,三支特制的響箭帶著尖銳的唿哨,接連射向天空。青、紅、黃,三色焰火即便在白日也異常醒目,各自間隔十五息。
遠處山谷之上,一直緊盯關城方向的斥候立刻看到了信號,轉身打馬狂奔回谷內。
“報!將軍,是三色信號!”
都指揮使李元驍猛地抬頭,頭盔下的目光銳利如鷹。
在他身后,是五千名靜立如山、人馬皆覆重甲的神策玄甲軍騎士。
沉默如同鋼鐵雕塑,唯有戰馬偶爾噴出的鼻息打破死寂。
李元驍緩緩拔出佩劍,劍鋒指向鎮北關方向,
“神策玄甲軍——全軍出擊!”
沉默的鋼鐵洪流瞬間啟動,沉重的馬蹄開始敲擊大地。
起初緩慢,繼而越來越快,最終匯聚成一股無可阻擋的恐怖力量。
大地開始劇烈震顫,仿佛承受不住這毀滅性的重量,如同山崩海嘯。
鳳翎營校場之上,寒風卷動著旌旗,發出獵獵聲響。
秦昭瓊傲然立于點將高臺,一身明光鎧在天光下流轉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胸前護心鏡锃亮如鑒,肩吞獸首,腰束金帶,鱗甲葉片層層疊疊,嚴密地覆蓋住全身要害。
猩紅的披風自肩后垂下,隨風而動,如同一面燃燒的戰旗。
校場之下,是緊急集合的四千鳳翎營將士。
其中一千是原屬鳳京禁軍的精銳騎兵,神情肅穆,紀律嚴明;
另外三千則是新募入伍不久的女騎,臉上雖帶著些許稚嫩與緊張,但眼神大多堅定,緊緊望著高臺上的身影。
秦昭瓊目光如電,掃過臺下每一張面孔。
她的聲音清越而沉凝,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傳遍整個校場:
“將士們,鳳翎營初建不過半月,刀未磨利,馬未馴熟。
然,國難當頭,朔風鐵騎已破我甕城,兵臨鎮北關下。
鐵蹄所向,欲踏碎我大乾山河,屠戮我大乾子民!”
她略微停頓,讓話語中的重量沉入每個人的心底。
“守衛疆土,護我百姓,乃軍人之天職,無分男女!
一千禁衛騎兵將全員隨我出戰,我還需要鳳翎營一千勇士。
充當神策玄甲軍之耳目,為天下無雙的重騎利刃指引方向。”
“此一去,鳳翎營為大軍先鋒斥候,深入敵陣,兇險萬分。
現在,我予你們選擇之權。
不愿去者,出列后退,絕不追究,仍是我鳳翎營的兵。”
“而愿往者……”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石之音,
“向前一步!
以此身血肉,為我大乾,鑄一道烽火長城!
告訴那些犯境之敵,我大乾女子,亦能擎天!”
臺下三千女騎悚然動容。
第一戰,竟是為那傳說中戰無不勝的神策玄甲軍充當先鋒斥候!
震驚過后,一股前所未有的熱血與豪情瞬間沖散了恐懼。
“我去!”
“算我一個!”
“殿下,我愿往!”
……
呼喊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多的人目光灼灼,毫不猶豫地向前踏出一步。
“好!”秦昭瓊眼中閃過一絲激賞,
“校尉,即刻挑選一千精騎,要最快的馬,最悍勇的人!”
“遵命!”
很快,鎮北關南門轟然洞開,兩千輕騎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出。
一千禁軍為骨,一千鳳翎女騎為血,匯成一道決絕的洪流,撲向已成煉獄的甕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