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院藥房的管事,地位天然高于學徒,尤其對分屬其下的學徒。
就比如劉少陽,只要沒有藥房高層干預,他就有著最大的話語權。
所以根據按學徒上供的銀錢,來安排每個人的工作,也算不得太出格。
而學徒們對這種事情,自然是敢怒不敢言,誰會犯蠢得罪自己頂頭上司?
李沉舟看著滿地的麻葉藤,很快想清楚事情的由頭,微微握緊拳頭。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因為劉少陽是管事,而他們只是其手下的學徒。
“這是要累死我們啊。”許陽把小馬扎踢翻,破口大罵。
“你先坐下。”李沉舟坐回小馬扎,拿起麻葉藤開始處理。
如他和許陽這種小人物,即便將此事捅到上層,劉少陽最多挨頓批。
但接下來他們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說不定會如先前的學徒落個雙臂殘廢的下場。
弱者的憤怒只是無能嘶吼,這是李沉舟在后院受盡折磨悟出的道理。
在這個世界,想讓人聽你說話,你就必須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
而現在,他需要煉皮境的力量,需要那個管事的身份。
接下來他多加了層麻布,并放慢處理速度,避免被過多的倒刺扎進手掌。
只不過按照這種處理速度,今夜沒法準時下工,要加班了......
隨著日頭從山巒間浮現,金色陽光灑落屋檐下,劉少陽才姍姍來遲。
李沉舟見他神態恣意,拿著醫書在躺椅坐下,便立刻有學徒奉上茶水。
儼然一副地主老爺模樣。
許陽正滿含怒氣的處理蛻角果,不慎砸到拇指,頓時有鮮血流出。
他心中情緒再難壓制,一把甩開錘頭,指著劉少陽怒道。
“劉少陽,虧我們之前如此照顧你,現在卻來個恩將仇報。
“這么多蛻角果我處理不完,你就是弄死我也干不完!”
后院頓時陷入寂靜,學徒們紛紛抬頭,不可思議地望著許陽。
敢以學徒身份頂撞管事,上一個這么做的,被廢掉了雙臂。
這位劉管事上位來,暗地里的齷齪大家都知道,不是個心胸寬廣之輩。
這許陽當著面駁斥他,就是大庭廣眾下打他的臉,能有什么好下場?
這雜種竟敢當面呵斥我......劉少陽怒火中燒,當即就要大罵回去。
但又想到如今自己身份不同,豈能與這卑賤的學徒一個做派?
他想著院中那些正式弟子,那才是姿態從容,真正的大人物做派。
劉少陽壓下心中怒火,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這才不咸不淡的說道。
“院里的任務都是合理分配,你干不完是能力問題,也能怨我?”
李沉舟眼見許陽又要開口,立刻壓住其手臂,開口說道。
“劉管事,這天氣太大,許陽急火攻心,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說罷,他又朝許陽使眼色,對方這才偃旗息鼓,但眼底還是不甘。
“我看你們是活還不夠重。”劉少陽冷哼,他最是討厭這李沉舟。
哪怕如今已成為管事,還是自覺沒有對方的氣度與處理事情的手段。
劉少陽轉念又想,那又如何,現在終歸是我壓他一頭!
“方才我實在忍不了。”
許陽低聲對李沉舟道:“這樣下去,我練功的時間都沒了!”
說罷,他又歉意的說道:“抱歉,還讓你出面解圍。
“現在咱倆徹底得罪他,怕是少不了要被針對。”
“別著急,我有辦法。”李沉舟默默處理麻葉藤,眼底亦有寒芒。
許陽連忙問道:“什么辦法?”
“等。”李沉舟吐出一個字,便又繼續處理起麻葉藤來。
他稍微加快速度,希望不要耽誤晚上練功的時間。
但這工作量超乎他的預計,比平常晚了半個時辰才做完。
等到李沉舟和許陽去領飯時,已只剩下幾個又干又硬的饅頭。
許陽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就著冷水吃過饅頭便連忙回去休息,提醒道。
“你今夜別練太久,我估摸著劉少陽那雜碎明日要刁難我們。”
李沉舟應了聲,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屋檐下坐著。
夜風吹著疲憊的臉頰,他只覺得身心俱疲,恨不得倒在地上就睡。
李沉舟強忍著睡意,假意把手伸進衣裳,實際是以心神控制石瓶。
他取出之前種下的紫環草,取了片葉子放進口中含著,頓覺精神清爽。
這紫環草達到十年份后,便被他摘下放在石瓶空間,沒成想竟能用上。
紫環草根莖有提神作用,但十年份的藥材,他自然不可能生吭根莖。
等到恢復不少精神,李沉舟便來到院落中,又取出氣血散壓在舌下。
清冷的月輝中,風聲颯颯,少年呼吸著中藥氣味,擺出三陽樁的架勢。
他的雙腿微微彎曲,內里肌肉緊繃起來,如同兩根樹樁扎進大地。
李沉舟調整呼吸,丹田鼓動,氣血隨之流轉,同時擺出環抱大鼎的姿勢。
口中氣血散藥力爆發,熾熱的熱流順著臟腑往下,丹田中氣血隨之沸騰。
氣血泊泊如同滾油,如同脫韁的野馬瞬間充盈在右臂之間。
等到右臂的氣血完成循環,便自然滲透胸膛,朝著左臂努力開拓而去。
眼下這氣血便如同礦工,在身體這座巨大的礦山中,緩緩開辟通道。
在氣血散強大的藥力下,李沉舟能明顯感覺到氣血正在逐漸充盈。
這讓他想起游戲中進度條,那種逐漸往前推動的進度,讓他心神振奮了許多。
滿頭的汗水順著下顎滴落,用完一份氣血散,他稍作歇息再度服用。
在他如此拼命的修行下,氣血已然穿過胸膛,開始朝右手手掌開進。
深夜時分,風大了許多,嗚咽間仿佛怒獸咆哮,李沉舟右臂一震。
一縷縷氣血如同游魚,穿梭在筋骨血肉中,觸碰到中指尖端。
“竟然這么快就完成右臂的突破,比我預想的快了不少。”
李沉舟轉動右臂,只覺得肌肉隨心發力,皮膚如同牛皮般。
“按照這種進度,或許要不了七日,我就能完成煉皮境的突破!”
少年臉上浮現喜悅的笑容,想著白日劉少陽的嘴臉,目光陰沉不少。
他李沉舟自認不是什么圣人,既然挨了打,受了欺負,自然要打回去。
按下心中的雀躍,李沉舟又尋了陰暗角落,進入石瓶中整理藥材。
昨夜配制的七份氣血散,接連用去六份,已不夠明日的使用。
好在昨夜種下的藥材,現在都有了十年份,并且數量是之前的三倍。
李沉舟打算完成氣血散的配制,保證每日的修行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