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蝶住在市中心高級公寓,被小助理送上去后,整個人倒在自己的床上,蜷縮起來。
昏昏睡去。
半夜,她被胃部的絞痛痛醒了。
該死的,她忘了現在的自己不是原本的身體,就算兌換了解酒丹,人類的身體也不能一下子承受這么多酒精刺激。
“呃——”
她顫抖著手,拿起隨意丟在地上的包包鏈條,艱難扯到自己面前。
平時最簡單的一個卡扣,此刻都讓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打開。
翻出手機后,她撥通給助理。
“醫院……送我……去……”
她說完這些,就疼得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要命的——她下次要帶著自己的身體去小世界,人類的身體怎么這么脆弱!
助理匆匆又開車回來,將人送到醫院。
安排好住院打點滴,被醫生數落了半天,眼瞅天快亮了,又馬不停蹄趕去劇組。
“聽說了嗎?今天導演生病沒來。”化妝間還是那幾個小配角,比群演好一點有一個共同化妝間,但比不上主演他們。
許澤末眉眼微動,眼神一瞇——又這么巧躲過去了?
化妝師盯著他那張完美的臉,無從下手,他安靜坐在原位聽著不遠處斷斷續續的聲音。
“聽說昨晚陪投資商喝酒,喝到胃出血……”
“天哪……”
“導演也太拼了吧,別的劇組都是讓演員去陪酒,霓導卻親自過去,沒讓我們去一個……”
“不對啊,昨晚許澤末不是被導演叫走了嗎?”
聊到這里,所有人看向角落的許澤末。
少年的那張臉,看一眼嫉妒一次。
其實就算沒有霓蝶的幫忙,就憑這副容貌,被任何一家娛樂公司找到都會捧在手心。
只是他剛入圈就得罪了人,所以到現在除了霓蝶,無人敢幫他。
至于霓導還能護他多久,就無人得知了。
“喂,你昨晚是不是陪霓導見投資商了?她真的是因為喝酒住院的?”有人八卦心大起,湊到他面前。
畢竟從以往來看,他的脾氣還挺好欺負的。
老實人一個。
但這次他們撞上了南墻。
“這么好奇,你們可以自己去醫院看望導演。”
他臉色陰郁,和他的角色倒是意外的相符。
他說完后,整個化妝間都安靜了。
少年一眨眼,神色又變回了純良模樣,“抱歉,剛剛入角色了,不過我確實不清楚,昨晚我和導演吃完飯,就分開了。”
他說完,友好對著他們笑了一下,拿起道具離開了這里。
化妝間里的人面面相覷。
剛剛那一瞬間,少年給人的感覺真的很可怕,仿佛下一秒就會殺掉他們這些煩他的人。
問話的人咽了咽口水,嘟囔著什么,坐回位置繼續讓化妝師幫自己化妝。
許澤末走到攝影棚旁邊等待。
導演助理和副導演說了一些事情就離開了。
副導看著毫無關心模樣的人,臉色有點難看。
什么人啊,分明是為了他喝到住院,結果當事人問都不問一句。
白眼狼。
輪到了許澤末。
他扮演的是一只蛇妖,只是主角團升級打怪路上的一只小妖。
一共十場戲份,今天是最后一場。
副導演讓人給他上威亞,本想著新人從來沒有學過,挫挫他的銳氣,給霓蝶報個仇。
但沒想到他熟練得跟拍了幾千次戲一樣,嗖的一下就飛起來了,還能按照劇本做出施法的手花。
那套施法動作行如流水,副導越看越驚艷。
臥槽,老天爺賞飯吃的!
副導演翻來覆去沒找到一點不好的,只能放棄為難的心思,一遍就過。
“張哥,這個演員什么來頭,看樣子以后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女主演宋冉坐在男主旁邊,磕著瓜子,調侃道。
男主角張周洲無奈一笑,“我老了,以后娛樂圈本來就是這些新人的。”
“你老?你才三十一歲,正是闖的年紀。”宋冉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拍了拍他肩膀,逗的周圍幾個主演都笑了。
接下來幾場戲是幾個小配角和他們主角團的對手戲,所以才能聚到了一起。
有人提到了導演。
張周洲笑容消失,有些擔心。
霓蝶算是他的師妹,兩人在同一個大學,還是同一個導師的學生。
只不過他學的是表演,她學的是編導,且比自己小六歲。
“昨晚酒局為什么一點通知都沒有,她就自己過去了?”張周洲來到副導演那邊,語氣有些不滿和責怪。
副導演煩躁揉了揉光禿的發頂,“霓導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來不強迫劇組的人陪投資方,喜歡自己一個人扛。”
他算是圈里的老人了,能力比不上導演,人卻老辣,人情世故那一塊更懂。
所以遇到霓蝶這個異類,他自己也納悶了好久,可又真心喜歡這丫頭的才能,心甘情愿給她當副手。
“我今晚去看她,請個假。”
副導演又摸了一把光禿禿的發頂,看著手里的排班,那個愁的呀。
“行吧,但是明天要多拍幾場戲。”
“嗯,我明白。”
張周洲坐上保姆車前往醫院。
出租車上的許澤末開口:“跟上前面的車。”
醫院里。
霓蝶剛送走來看望的師哥,知道消息的母親就趕了過來。
此刻一臉痛苦喝著小米粥,聽著她念叨。
“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分寸……”
“下次讓你徐叔叔陪你,有他在那些人也不敢太過分……”
“你啊你,平時不挺厲害的嗎?怎么這次就給弄成這副模樣?”
“他們灌我酒,分明是他們的錯,你還數落我——沒愛了,果然是沒愛了。”
一反平日里的清冷,在母親面前她似乎只是最普通的小女兒,此刻捂著心口控訴。
一眼假的浮夸表演,偏偏被寵愛的有恃無恐。
張妮意是上一代的國民巨星,無數人的童年回憶,此刻無奈點著自己女兒的額頭,“下不為例。”
病房外的走廊,少年頭戴衛衣帽,看著手機里的監控視頻。
這種無邪發自內心的笑容,那個惡毒的女人永遠都不會有。
上輩子他也以男朋友的身份見過張妮意,兩人的相處根本不是這樣親近如同姐妹。
甚至霓蝶怨恨著她的母親,為什么爭不過那位霓夫人,導致自己只是私生女。
看著手機里顯示,早在五年前霓蝶就從霓家脫離出來獨自闖蕩,許澤末手指緩慢蜷縮捏緊。
這個世界的霓蝶——絕對有問題。
他眼神很黑很暗,腦中飛速劃過各種想法。
最后冷嗤自嘲一笑。
上輩子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嗎?
自己究竟在猶豫什么——
不管她為什么變成這樣,都無所謂。
痛苦中死去——才是她的最終歸宿。
少年穿著破舊的黑色的牛仔褲,站起來修長的雙腿大步離開。
劇組他的戲份雖然已經殺青了,但是霓蝶這個女人不會放過他,他只需要等待,總有機會抓住她落單。
然而等了三天,別說人了,消息都沒有一條。
反而是收到了一個陌生來自國外的資助電話。
“你好,我是Elise集團的董事長助理,我們了解到了你在學校的資料,完全符合我們集團開展的資助條件。
“所以我們打算資助你接著完成學業,同時你母親的醫藥費我們也會全權負責……”
“我沒錢。”許澤末在兼職店里端盤子,中途接到電話還以為是霓蝶,結果竟然是騙子,當機立斷掛掉。
可這個騙子鍥而不舍,又打了好幾個。
他蹙眉,有些懷疑上網查了資料。
Elise集團,五年前成立于F國。
目前正準備進軍國內市場,為了迅速獲得國內大眾認可度,定向資助高校貧困學子,如今網上都是關于這家企業的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