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了了指尖輕輕摩挲著保鏢制服的袖口,布料不算柔軟,卻帶著剛拆吊牌的嶄新質感。她側頭看了眼身旁的陸瑾尤,嘴角忍不住上揚——半小時前在美伊服裝店里,她其實盯著櫥窗里那件桑蠶絲混紡的制服挪不開眼,指尖碰上去時,那細膩的觸感幾乎讓她當場心動。
可礙于資金短缺她還是默默拿起了這件聚酯纖維的類似款,畢竟這筆錢是她背著父親,偷偷幫人追回欠薪才賺來的報酬,一分一毫都得用在刀刃上。
姜了了抬手攔下一輛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車門關上的瞬間,她報出目的地:“師傅,去星樂傳媒。”話音落下,她才注意到身旁的陸瑾尤正盯著車窗發呆,睫毛垂落的弧度里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走神。
“小苦瓜,想什么呢?”姜了了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下陸瑾尤的鼻翼。她的聲音帶著少女特有的清甜,像顆剛剝開的薄荷糖,瞬間將陸瑾尤從思緒里拉了回來。他猛地回神,耳尖悄悄泛紅,低下頭囁嚅著:“沒、沒想什么?!?/p>
只有陸瑾尤自己知道,方才腦海里全是姜了了在試衣間鏡子前轉身的畫面——她穿上制服時,腰線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來,原本帶著點俏皮的眉眼,竟多了幾分利落的英氣。
自從姜了了出現在他生活里后,他就總忍不住留意她的一舉一動:她咬著筆桿寫計劃時的認真,她替他擋開記者時的堅定,甚至她吃泡面時吸溜湯汁的模樣,在他眼里都鮮活又可愛。
可他分不清,這份心動是愛情的悸動,還是長久依賴生出的親情,亦或是并肩作戰的友情。
出租車在星樂傳媒大廈前停下時,姜了了推開車門的動作都帶著幾分雀躍。眼前的建筑比她在網上查到的圖片還要震撼——玻璃幕墻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門口的旋轉門旁站著兩位身著黑色西裝的禮賓,連門口的綠植都修剪得一絲不茍。她下意識握緊陸瑾尤的手腕,做了個握拳加油的手勢:“別怕,有我呢!”
可剛邁出左腳,一個高大的保安就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男人穿著挺括的保安制服,肩章上的徽章閃著銀光,語氣禮貌卻不容置疑:“您好,請出示工作牌,或到保安亭登記個人信息?!?/p>
姜了了心里悄悄吐槽:“果然是頂級公司,連保安都這么專業,哪像嘉添傳媒門口那些只會瞪眼的‘看門狗’。”嘴上卻乖乖應著“好的”,跟著保安走向旁邊的登記亭。
簽字筆在登記表上劃過,她眼角的余光瞥見陸瑾尤正抬頭望著大廈的樓層標識,眼神里藏著幾分期待,又帶著幾分忐忑——十三年了,自從被資本家設計簽進嘉添傳媒,他就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鳥,連呼吸都帶著束縛。
“走吧,進去看看。”姜了了把登記表遞給保安,拉著陸瑾尤走進旋轉門。一踏入大廳,兩人都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挑高十米的穹頂下,水晶吊燈折射出細碎的光芒,墻面是淺灰色的大理石,倒映著來往行人的身影;左側的展示墻上,掛滿了星樂傳媒旗下藝人的獲獎海報,從電影金像獎到音樂金曲獎,密密麻麻的榮譽看得人眼花繚亂。
“天吶,這也太壯觀了吧!”姜了了忍不住感嘆,靈動的雙眸像小鹿般四處張望,“你看那邊的休息區,居然還有現磨咖啡的吧臺!這公司員工不得有上千人?。俊?/p>
陸瑾尤也微微睜大了眼睛,指尖無意識地蜷起。他出道十三年,待過的嘉添傳媒辦公室不過是寫字樓里的兩層,連個像樣的會議室都沒有。
此刻站在星樂傳媒的大廳里,他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原來真正的傳媒公司,是這樣充滿生機與活力的。
“您好,請問兩位是找人,還是應聘?”一道甜美的聲線從身后傳來,打斷了兩人的驚嘆。姜了了轉身,看到一個穿著米白色接待服的女生正微笑著走近,胸前的工牌上印著“星樂傳媒-接待部-林曉”的字樣。
“我們來應聘?!苯肆撕敛华q豫地回答,語氣里帶著幾分篤定。林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意更深:“好的,請跟我來,應聘登記處在三樓?!?/p>
兩人跟著林曉走向電梯,沿途路過的辦公區里,不少員工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陸瑾尤身上。
細碎的議論聲像羽毛般飄進姜了了的耳朵:“那人看著好像是陸瑾尤吧?他怎么會來咱們公司?”
“還真是,就算是帶著口罩,他那眼神和陸瑾尤一模一樣,就是他?!?/p>
“天吶,本人比電視上還帥!他該不會是要跳槽吧?”
“你家網絡斷線了?最近新聞沒看唄,人家已經脫離嘉添那個“吃人”的公司了,不叫跳槽?!?/p>
姜了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里暗笑:“果然,帥氣的男人到哪都是焦點?!笨上乱幻耄钩降哪樛蝗缓翢o預兆地闖進她的腦?!獫饷艿拿济?、清晰的雙眼皮、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還有那下唇瓣微微泛紅的薄唇,眼角下那顆淚痣更是添了幾分魅惑……
“臉怎么這么燙?”姜了了猛地回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只覺得熱度順著耳尖一路蔓延到脖頸。她怎么會突然想起楚斯辰?明明和她只有一面之緣。
“了了,你在想什么?”陸瑾尤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帶著磁性的低啞。姜了了嚇了一跳,抬頭就撞進他帶著疑惑的眼眸里。
她慌忙別開視線,咳嗽兩聲試圖掩飾慌亂:“沒、沒什么!我們快跟上林曉吧,別讓人家等急了。”說完,她幾乎是小跑著追上前面的林曉,連耳根的泛紅都沒敢讓陸瑾尤看見。
陸瑾尤站在原地愣了幾秒,望著姜了了倉促的背影,眉頭微微蹙起。了了好像有些不對勁,也沒多想,他跟上她的腳步。
電梯在三樓停下,林曉帶著兩人穿過一條鋪著地毯的走廊,最終在一間掛著“總經理辦公室”門牌的房間前停下?!斑@里就是我們老板的辦公室,兩位進去吧,我先去忙了?!绷謺孕χc頭,轉身離開。
姜了了深吸一口氣,抬手敲了敲房門,指節碰到木門的瞬間,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成敗在此一舉,只要陸瑾尤能順利加入星樂傳媒,他們收集幕后黑手犯罪證據的計劃就能邁出關鍵一步。
“請進。”一道甜美的女聲從辦公室里傳來,帶著幾分溫和的質感。陸瑾尤的腳步突然頓住,瞳孔微微收縮——這個聲音,怎么這么像……
姜了了推開門的動作沒停,率先走了進去。辦公室里的裝修簡約又大氣,落地窗前擺著一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桌后坐著一個穿著香檳色西裝套裙的女人。
她正低頭翻著桌上的文件,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她的發梢,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
“您好,我們是來應聘的。”姜了了開口說道,目光落在女人手中的文件上——那是一疊應聘登記表,從保潔員到策劃師,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
女人聽到聲音,終于抬起頭。她的目光先是掠過姜了了,隨即定格在門口的陸瑾尤身上,手中的文件“啪”地一聲落在桌上。下一秒,她猛地站起身,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的柔和:“鹿鹿?”
這個稱呼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陸瑾尤記憶的閘門。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眼眶漸漸發熱——是花冪,那個在他剛出道、被全網黑“演技爛”時,主動拉著他上綜藝、教他怎么揣摩角色的冪冪姐。
那年他二十三,在后臺躲著哭的時候,是比他大十五歲的花冪遞來一杯熱奶茶,笑著說:“鹿鹿,別難過,好演員都是熬出來的?!币彩堑谝粋€除了母親以外給他溫暖和安心的人。
“冪冪姐……”陸瑾尤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兩步。
花冪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滿是寵溺:“這些年,你受苦了。”她的指尖碰到陸瑾尤的胳膊時,還下意識地捏了捏,“明明被嘉添的人欺負,為什么不來找我?”
陽光透過玻璃窗,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空氣中彌漫著久別重逢的溫情。姜了了站在一旁,看著陸瑾尤眼中久違的笑意,心里也跟著暖了起來。
她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打破了這份溫馨:“那個,抱歉打擾一下,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彼匣▋缈催^來的目光,語氣堅定又帶著幾分懇切,“我是陸瑾尤的貼身保鏢姜了了,這次來,是想幫他申請加入星樂傳媒。他這幾年在嘉添一直被打壓,明明有演技卻沒機會……”
“沒問題?!苯肆说脑掃€沒說完,花冪就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轉身走向辦公桌,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合同。她將合同遞到陸瑾尤面前,指尖在“藝人簽約協議”幾個字上輕輕點了點,眼中滿是真誠:“鹿鹿,我當年就跟你說過,星樂大門永遠為你敞開?!?/p>
她頓了頓,伸手握住陸瑾尤的手,掌心的溫度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星樂最需要的,就是你這樣有實力又踏實的好演員。得知新聞之后,我托人打聽你的消息,想幫你脫離嘉添,沒想到你自己找來了?!被▋绲男θ莞裢鉅N爛,“鹿鹿,歡迎你加入星樂傳媒,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
陸瑾尤看著合同上花冪早已簽好的名字,又看了眼身旁姜了了鼓勵的眼神,鼻尖一酸,用力點了點頭。
他拿起筆,在乙方簽名處落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張的瞬間,他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那些被壓抑的夢想,那些未完成的目標,終于有了重新起航的可能。
姜了了站在一旁,看著陸瑾尤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嘴角忍不住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