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寧回到丹霞閣搬行李,紅燭撇撇嘴:“郡主前腳離開祠堂,二夫人身邊的丹橘就帶走了二姑娘。”
說到這紅燭氣得不輕:“今兒早上奴婢去給您送膳在門口就被劉嬤嬤攔住了,說什么祠堂禁地,老夫人本意是要兩位姑娘思過,不是來享福的,硬是將奴婢準備的食盒收走了。”
這事兒,虞知寧猜到了。
宋氏管家,昨日在宮宴上吃了虧,丟了顏面,肯定是想盡法子從自己身上找回來。
她早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渴望親情,對虞國公府予求予應(yīng)的虞知寧了。
虞知寧朝著冬琴看去:“晚膳弄兩塊紅豆卷來,多放些紅豆。”
冬琴雖不解,但點點頭:“紅豆不是什么稀罕物,廚房多的是,郡主請放心。”
隨后虞知寧對著紅燭道:“再忍忍,很快二嬸就管不了家了,毓秀閣那邊建起小廚房,大廚房那邊就拿捏不了咱。”
“真的嗎?”紅燭半信半疑,畢竟這么多年宋氏管家,不曾變過。
問月來傳話讓她可以搬去毓秀閣,二姑娘已經(jīng)騰空了。
虞知寧帶著行李回到毓秀閣,也不怪虞沁楚看上了,一步一景,處處都是景,亭臺樓閣,樣樣精致。
院子里還有個荷花池,涼亭旁建了個葡萄架,半邊墻上爬滿了薔薇,含苞待放,只需修修型便是一道風景。
“郡主,這可比丹霞閣強了十倍不止。”紅燭驚嘆。
虞知寧微微笑,這院子上輩子也是她的,只不過住了不到三個月她就出嫁了,后來虞沁楚搬了進來,美其名曰陽光充足,適合調(diào)養(yǎng)身子。
又有虞老夫人幫著勸說,她也就沒計較。
可現(xiàn)在么,屬于她的,誰也搶占不走。
整個虞國公府除了毓秀閣,都是怨聲載道,晚膳時送來了幾道冷食,一碗半生不熟的米飯,一碗素燴湯,半盤子火腿,幾塊肥得發(fā)膩的白肉,看著就沒有食欲。
冬琴取來了紅豆卷。
虞知寧接過幾口就吃完了,她生來就對紅豆過敏,碰上一點,渾身就起疹子。
只是這事兒鮮少有人知曉。
不過片刻,虞知寧身上果然起了紅疹,看著嚇人有些癢癢,倒是沒有其他癥狀。
“去二嬸那邊通傳一聲,就說我要看大夫。”虞知寧叮囑。
紅燭點頭,拔腿就跑去了一趟二房,沒一會兒又被攆回來了,她氣不過道:“二夫人說郡主極有可能是水土不服,慢慢習慣就好了,如今天色已晚,等明日再說。”
“你再去一趟,就說我病得發(fā)燒了。”虞知寧不急不緩地喝了杯茶:“若是二嬸攆你,你就去松竹堂。”
紅燭腿腳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問月來了一趟,看了眼虞知寧靠在榻上,身上果真起了紅疹,轉(zhuǎn)頭去請大夫。
很快大夫趕來,開了一副藥方子叮囑她一日服用兩次,休養(yǎng)幾日就能痊愈。
問月屈膝:“老夫人那邊離不開人,既然郡主不礙事,奴婢先回去了。”
虞知寧懨懨的點頭。
人走后,她坐起身。
次日天不亮紅燭又去了松竹堂:“老夫人,郡主昨兒高燒一夜,渾身疹子都沒褪下。”
虞老夫人昨兒一夜未眠,乍一聽此事皺起眉,看向問月。
“老夫人,昨兒大夫說郡主并不嚴重,只要按時服用藥就可以了。”問月道。
虞老夫人揉著眉心,對著紅燭道:“那便吃些藥,不礙事,過些日子就好了。”
話音落外頭傳宮里的蘇嬤嬤來了。
聽見蘇嬤嬤三個字,虞老夫人眼皮跳了跳,匆忙站起身,卻見蘇嬤嬤徑直去了毓秀閣。
頓時虞老夫人暗叫不妙:“快,快把人攔住。”
門房的人來傳時,蘇嬤嬤就已經(jīng)入府了,直奔毓秀閣,想要阻攔已是來不及。
當蘇嬤嬤看見病殃的虞知寧,滿臉紅疹子時,驚懼地倒吸口涼氣:“郡,郡主怎么會這樣?”
不等虞知寧開口,蘇嬤嬤二話不說讓身后宮女去請?zhí)t(yī)。
“蘇嬤嬤。”虞老夫人喘著粗氣趕來,尷尬解釋:“阿寧許是水土不服,所以才會身子不適,昨兒已經(jīng)看過大夫了,大夫說不礙事。”
只是當虞老夫人看清虞知寧的臉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心里咯噔一沉,這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蘇嬤嬤強忍怒火:“郡主身份尊貴,還是讓太醫(yī)看看吧。”
半個時辰后李太醫(yī)趕來,摸了摸脈象后道:“郡主這是吃壞了肚子,又著涼,還有喝錯了藥導致的內(nèi)熱。”
“吃壞肚子?”蘇嬤嬤詫異。
紅燭飛快解釋:“昨兒郡主跪了一夜的祠堂,只吃了半個過了夜的饅頭,還有昨晚喝了些素燴湯,再無其他。”
就這么毫不猶豫地說出跪祠堂的事,蘇嬤嬤臉一沉,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虞老夫人。
這一眼嚇得虞老夫人兩腿膝蓋冒涼風。
“這庸醫(yī)險些耽擱了郡主。”太醫(yī)看著藥方子罵罵咧咧,轉(zhuǎn)頭又重新開了一副,對著紅燭叮囑如何服用。
紅燭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李太醫(yī),若是郡主堅持服用這服藥方子,會如何?”蘇嬤嬤問。
李太醫(yī)脫口而出:“郡主臉上的紅疹子會落下疤痕。”
此話一出蘇嬤嬤的臉色都快沉的出水了,從懷中解下一枚令牌遞給了紅燭:“日后郡主身子不適,就拿著這個去找李太醫(yī)。”
紅燭未曾接,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虞老夫人方向,這一眼,虞老夫人氣血上涌:“既是蘇嬤嬤給的,你接了便是。”
隨后虞老夫人又對著蘇嬤嬤解釋:“昨兒府上在忙著整理,許是有所耽擱,并非有意。”
蘇嬤嬤聞言冷哼一聲。
一直等到了虞知寧臉上的紅疹子都退下了,也退了燒,才松了口氣,虞知寧迷迷糊糊地盯著蘇嬤嬤:“嬤嬤?”
“郡主。”蘇嬤嬤拉著她的手:“太后讓老奴給您送一些布料來,要給您做幾套衣裳,卻不曾想,您病了,好在現(xiàn)在不礙事了。”
虞知寧揉了揉臉:“昨兒晚上確實難受了一晚上,現(xiàn)在好多了,謝謝嬤嬤。”
“郡主可折煞老奴了,您如今可是太后心尖尖,若不是念您剛剛回京,需要調(diào)理,恨不得日日將您接入宮。”
這倒是實話,徐太后一睜眼便惦記虞知寧,忍了一日才派蘇嬤嬤來。
“等過幾日郡主身子休養(yǎng)好了,記得入宮看看太后。”蘇嬤嬤叮囑完,便離開了。
虞老夫人卻有些心驚肉跳,急忙追了出去:“蘇嬤嬤,這都是誤會一場。”
攔住了去路,還不忘塞入一只荷包,沉甸甸的分量,蘇嬤嬤卻轉(zhuǎn)手塞給了虞老夫人,皮笑肉不笑道:“無功不受祿,太后還在等著老奴回話呢。”
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背影決絕,帶著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