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野一離開醫院,便著手調查寶石被換一事。
院長辦公室。
顧淮野嗓音沉冷如冰:
“李院長,我妹妹那枚價值七位數的黑歐泊,出現在時書儀同學的實驗現場,取代了原本的白歐泊。這件事,我希望校方能給我一個交代。”
李院長語氣為難:
“顧總,實在抱歉。”
“負責今天交流會的同學將一個空閑實驗室臨時用作后臺,人員進出復雜,監控排查難度很大。”
“而且項鏈原本存放在超導實驗室,我們推測是有人從那里取走黑歐泊后,在后臺進行了調換。更不巧的是……超導實驗室的監控恰好壞了。”
這時,辦公室門被輕輕叩響。
“請進。”
周琦推門而入,將手中的平板遞給顧淮野:
“顧總,過道監控顯示共有五人曾深入該區域,其中一位名叫周阮的女生行為較為可疑。”
她指尖輕劃,調出另一段錄像:
“這是后臺監控,周阮也曾靠近放置寶石的區域,雖因角度被遮擋未能拍到她具體動作,但她的行跡確實存在疑點。”
顧淮野眼眸微瞇,眼神陰鷙。
“既然如此,就請李院長把這位周阮同學叫過來,談一談吧。”
李院長察覺到顧淮野周身散發的寒意,他眉頭緊鎖,當即撥通了電話。
不多時。
周阮便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你就是周阮?”李院長沉聲問道。
“是我。院長找我有事?”
“是這位顧總有事要問你。”
周琦上前一步,將平板上的監控畫面轉向周阮:
“根據監控顯示,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涉嫌盜換寶石,用一枚價值七位數的黑歐泊替換了原本的普通歐泊。”
周阮心頭一緊,但很快穩住了心神。
她抬眼看向顧淮野,語氣出奇地平靜:
“您說的是時書儀實驗中使用的那顆寶石嗎?首先,寶石已經完好無損地物歸原主了。其次——”
“如果寶石的主人授意我這么做,我又有什么錯呢?我當時還以為,她只是想給時同學的實驗增添些驚喜。”
周阮腦海中閃過顧知夏那張看似純良的臉。
是顧知夏讓她完成這次調換。
那個高高在上的顧家千金,難不成還想讓她獨自面對這一切。
她分文未取,不過是按物主的意思行事——
用更珍貴的寶石替換廉價的實驗品,何錯之有?
既然事情已經查到她頭上,她自然不會傻到為顧知夏背黑鍋。
周琦的臉色驟然一變。
顧淮野眸光微凝,指節不著痕跡地收緊了半分。
夏夏……
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倏然起身。
挺拔的九頭身比例在辦公室里投下一道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幾步之間已走到周阮面前,聲音沉冷:
“我會親自核實你說的話。若有一字不實——”他微微傾身,目光如刃,“后果不是你承擔得起的。”
周阮在他逼近的瞬間,腿彎不由一軟。
她家境普通,不懂商界風云,并不知道顧淮野的地位。
但從院長恭敬的態度也看得出眼前男人的權勢。
“我……沒有騙人。”
顧淮野未再多言,轉身離去。
一坐進車里,便撥通了顧知夏的電話。
得知她在硯池公館后,黑色轎車立刻調轉方向,朝著那片濱江豪宅區去。
顧知夏在接到顧淮野的電話的時候就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難道……他查到了什么?
以哥哥的手段,查到周阮身上并不意外。
但這個念頭只讓她慌亂了一瞬,隨即便被一種破釜沉舟的冷靜取代。
從她決定對時書儀下手的那一刻起,就預料到會有與哥哥對峙的這一天。
她甚至……
隱隱期待著這場攤牌。
門鎖傳來輕微的轉動聲。
顧淮野推門而入,帶著一身未散的寒意。
顧知夏正蜷在客廳的沙發里,像只受驚卻又不肯示弱的小獸。
他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面色沉靜如水,眼底卻凝著風暴前的低壓。
“你認識周阮?”
他開門見山,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顧知夏指尖微微一顫,嘴上卻下意識地否認:
“不、不認識。”
顧淮野的眼神驟然冷了下去。
“只要我想,你手機里所有的記錄我都能拿到。你確定,要對我撒謊?”
顧知夏猛地抬起頭,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與受傷。
“哥哥?”
“你竟然為了外人這樣逼問我?”
她攥緊了手心,像是被他的態度刺傷,又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是!我認識她又如何?”
“你是第一次為了別人……對我這么兇!”
顧淮野目光沉靜如水,聲音里透著一絲冰冷的了然:
“所以,是你調換了時書儀實驗用的寶石,然后你在報告廳當眾質疑她,如果時書儀真的切割了寶石,你會借題發揮,向我哭訴。”
“你做這一切,是為了離間我和她的關系。”
他微微前傾,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偽裝:
“夏夏,告訴哥哥,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什么?”
顧知夏像是被這句話刺痛,聲音驟然拔高:
“因為你說過,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她的眼眶迅速泛紅,積壓的委屈如決堤般涌出:
“可現在呢?時書儀成了你的例外!”
“拍賣會上你答應送我的手鐲,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生日那天,你也去陪她。”
“你多久沒回硯池公館了?連你的手機鎖屏都是她的照片……你的生活正在一點一點被她占據!”
“我嫉妒……我吃醋……我不能接受......”
她哽咽著抱住雙膝,將臉埋進臂彎,像個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孩子般嗚咽起來。
這十幾年被偏愛的底氣,讓她能在顧淮野面前毫無顧忌地宣泄情緒。
此刻的淚水里,混雜著因他而生的委屈,還有在傅時衍那里受挫的苦澀。
看著她顫抖的肩膀,顧淮野胸口的怒意竟然漸漸消散。
他向后靠進沙發,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顧知夏,你有傅時衍,我有時書儀,這樣不是很公平么?”
“你永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這不也是你想要的嗎?”
他不明白,她究竟還在不滿什么。
她永遠是顧家的小公主,他永遠是她的哥哥和后盾,甚至他放任她去追尋所謂的真愛。
她還想要什么?
顧知夏用力搖著頭,淚珠隨著她的動作碎落在衣服上。
“不……不是這樣的……”
她聲音哽咽,幾乎語無倫次。
她想要什么?
她自己都說不清。
她只希望顧淮野不要愛上任何人,希望他還能像從前那樣,把所有的關注和溫柔都留給她一人。
她知道這樣的念頭自私又荒唐,可是——
她就是貪婪地想要很多很多的愛,想要顧淮野毫無保留的偏愛,也想要傅時衍專注深情的目光……
她像個貪心的孩子,緊緊攥著手中所有的糖果,一顆都不愿分給別人。
顧知夏突然抬起淚眼望向他,帶著孤注一擲的哀求:
“哥哥,你和時書儀分手好不好?”
她急切地抓住一線希望,聲音里帶著顫抖的期待:
“爸爸說過,夏家的千金知書達理,林家的二小姐漂亮時尚……她們和我們顧家才是真正的門當戶對。”
顧淮野斂下眼眸,那雙總是對她含著笑意的眸子,此刻仿佛深不見底的寒潭:
“顧知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
她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
話音落下的瞬間,沉重的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仿佛一道無形的裂痕,在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妹情誼”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