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野將顧知夏帶到了顧氏旗下的私立醫院。
他原本也想讓時書儀轉來這里。
但她不愿讓父母察覺戀情的存在,更不想讓他過早出現在家人的視線里,最終只得將她安排在離學校最近的公立醫院。
病房里。
醫生為顧知夏做了細致的全身檢查。
“顧總,顧小姐有些低燒,身上的擦傷處理起來不難,總體沒有大礙。”
顧淮野命人送來干凈衣物,讓護士為顧知夏換上,自己也去隔間換下了那身被雨水浸透的西裝。
他靜坐在病床旁的扶手椅中。
深邃的目光落在顧知夏蒼白的臉上。
輸液管中的液體一滴滴落下,映著她脆弱的睡顏,像易碎的琉璃。
心口傳來一陣沉悶的痛。
顧淮野不禁開始反思。
從前的他,不舍得讓她落一滴淚。
十幾年的相伴,護著她、順著她,早已成為他的習慣。
是他毫無保留的縱容,才讓她如此恐懼失去。
是他一次次許下承諾,是他親手將她寵得任性,是他用行動讓她堅信——他永遠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身邊。
所以當這次他不再妥協,她便如同失去整個世界般崩潰。
顧淮野閉上眼,沉沉嘆了口氣。
輸液結束后,顧知夏悠悠轉醒。
她驚慌地睜開雙眼,茫然環顧四周。
直到看見靜坐在一旁的顧淮野,緊繃的神經才終于松懈下來。
“哥哥……”
她聲音微弱,帶著初醒的沙啞。
顧淮野起身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好些了嗎?”
感受到他語氣中的溫和,不似先前在硯池公館時的冷硬。
顧知夏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她猛地坐起身,緊緊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
“哥哥,你別拋下我……”
顧淮野輕撫著她的長發,指尖穿過柔軟的發絲:
“不會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你是我妹妹,我怎么會拋下你。”
*
顧知夏在醫院住了整整三天。
這期間,顧淮野為了讓她安心,直接將辦公室搬到了病房。
幾位秘書不得不抱著文件在醫院與公司之間來回奔波。
更甚的是,顧知夏直接收走了他的私人手機:
“哥哥,這幾天你就專心陪著我好不好?”
她靠在他肩頭,聲音柔軟卻帶著執拗:
“我不想看到你和時書儀聯系。我知道你現在不會和她分手……但等我去了B市,你想怎樣都行。”
“就這最后幾天,你的眼里只看著我,好嗎?”
顧淮野望著她蒼白的臉色,終究沒能拒絕。
他不想再看到她再次傷害自己。
而且。
他也在借著這個機會試探自己:
是不是非時書儀不可?
既然夏夏如此痛苦,順著她又如何?
他現在不就是對時書儀有一點喜歡嗎
甚至自己都無法想象與時書儀能走到共度余生的結局。
既然注定要分開,何必讓夏夏難過?
于是這三天,顧淮野只關注工作手機。
他在戒斷。
戒斷時書儀帶給他的悸動。
戒斷那些不該滋生的期待。
他要找回以前那個收放自如的顧淮野。
三天后,顧知夏出院。
又過了三天,他親自送她去了機場。
送走顧知夏后。
顧淮野獨自坐在車內,終于點開那個沉寂已久的私人VX。
置頂對話框里,靜靜躺著兩條未讀消息。
五天前:【阿野,我想你了。】
兩天前:【阿野,我出院了。】
簡潔的文字像細針刺進心口。
他修長的手指收緊。
屏幕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滅滅。
那句輸入框里的“在干嘛”,刪了又寫,最終化作一個生硬的試探發送出去。
幾分鐘后,幾條消息接連彈出:
【……】
【顧總,您真有意思。】
【好幾天不聯系,您覺得我該在干嘛?】
【當然是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啊。不然等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