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川照之也是一個老演員了,日后還拿到了東京國際電影節的影帝。
雖然他是第一次來中國,不過這已經是他拍攝的第二部中國電影了。
對于日本演員來說,怎樣飾演鬼子專業戶,其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他們在日本可以正常去演,但是在中國,就不可能是在日本國內的那種狀態了。
鬼子專業戶是一種臉譜化的表演,他們天然的就是反派,對于演員本身來說,也需要有一個心理上的轉變。
有的演員在演過一次后,可能就會有抗拒。
香川照之來中國之前,也曾經有這種想法。
不過姜聞很夠意思,香川照之來《南京照相館》劇組前,就已經被姜聞給調教過了。
對于出演一個反派鬼子,他的心理上最起碼是沒有抗拒的。
周樹也和香川照之討論過好幾次,關于伊藤秀夫這個角色的人物畫像。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為了洗刷家族恥辱,腦子里面充滿了天皇板載的軍國主義分子。
他可以為了自己的事情,偽裝成一個和善的人,但是骨子里面他對中國百姓的生命是漠視的。
甚至一旦觸及到他的利益,他會毫不猶豫的干掉中國人,他骨子里面和每一個軍國主義分子一樣,是厭惡并蔑視中國人的。
香川照之發現,這個角色比之前《鬼子來了》里面的花屋小三郎更具有挑戰性。
尤其是那種落魄貴族感,這種情況在日本人當中很常見。
香川照之就曾見到過一個落魄的日本華族,那個落魄華族和如今的伊藤秀夫很像。
在拍攝完中華門戰斗之后,整部電影的大幕徹底拉來。
所有的角色,都會一一出現。
俞飛虹飾演的林毓秀。
王志聞飾演的王廣海。
陶澤儒飾演的金承宗。
以及范小胖所飾演的金婉儀。
也正是從這場戲之后,劇組拍攝的過程當中,也變得越來越壓抑。
香川照之飾演的伊藤秀夫在拍照,日本鬼子在槍殺中國人,相機和槍機的特寫鏡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本應該記錄美好的照相機,卻正在記錄著一群惡魔。
高感光底片的缺失,也成為了整部電影的線頭。
有趣的是,在拍攝過程中,三浦研一所飾演的大佐給了一個少佐一耳光,原因是這個少佐打了伊藤秀夫一巴掌。
而且還留下了一段經典的話。
“知道他是誰嗎?你一個農民能得罪得起嗎?”
這些日本侵略者當中,有的是工人,有的是農民,甚至還有老師,各行各業的人都有,所以不要再說什么日本人無辜這樣的話。
……
民國街,吉祥照相館。
這里將會是接下來電影最重要的拍攝地點,絕大部分的劇情都是在這里發生的。
王志聞也出場了,他所飾演的王廣海,絕對是日軍進入南京城之后,順民的最好寫照。
他會日語,所以他給日本人當了翻譯,甚至讓他的老婆找了好幾個女性幫日本洗衣服。
什么狗屁的洗衣服,那就是在給日本人提供施暴的渠道。
也正是因為他會日語,所以他戴上了日本戰斗帽。
他在面對日本人的時候,搖頭乞憐,就跟一條哈巴狗沒什么區別。
可是他在面對中國人的時候,卻很冷漠。
當周公子所飾演的鳳華向他求救時,他卻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日本兵擄走。
你當然可以說他是自身難保,但是他此時的所作所為,說一句罕見也沒問題。
可同樣他看到蘇柳昌的郵包后,卻又沒拆穿他。
這個角色身上透露出來的,本就是復雜的人性。
辛白青飾演的蘇柳昌被日本人抓住了,同王廣海、伊藤秀夫一起進了吉祥照相館。
也正是在照相館當中,蘇柳昌發現了躲在柜子里的金承宗。
這時周樹采用了側面拍攝 面部特寫雙重鏡頭相結合的手法。
在蘇柳昌在打開柜子后,陶澤儒飾演的金承宗一邊用手揮著,示意他關上柜門,一邊臉上露出了極其恐慌的表情。
那是一種生死關頭的大恐怖。
外面的日本人,比鬼都恐怖。
等伊藤秀夫和王廣海離開之后,金承宗出來了,從而引出了老金一家子。
何賽菲所飾演的趙宜芳。
范小胖所飾演的金婉儀。
不同于原版,這一版因為范小胖的年齡問題,所以對于金婉儀也有了小小的調整,她變成了一個中學生。
雖然年齡增長了幾歲,但是一個十幾歲的女中學生,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是很弱小的。
樹哥的要求并不高,把那種純真演出來就行。
……
俞飛虹所飾演的林毓秀,被日本鬼子給騷擾了,王廣海救了她,原因自然是因為兩人之間是情人關系。
同樣也是在這里,俞飛虹和王志聞有了一出經典的對手戲。
“你就在劇院里好好唱戲,日本人當你是藝術家,你跑出去當老百姓,人家把你當豬狗好吧?”
“我不逃,我都要餓死了,好吧!”
說著俞飛虹坐回了戲箱上,對著王志聞伸出了自己的手。
“來,通行證呢?給我。”
“再過兩天吧!我去磨一磨太君,當兵的都投降了,跑掉了,等日本人主持南京,我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在王廣海這類人的心目當中,只要能活下來,他們不在乎誰統治中國。
但是有的人可能比王廣海更惡劣,他們是主動帶路。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林毓秀問出了一個靈魂問題。
“日本人當了家,會把中國人當人看嗎?”
“會的呀!他們對我都客客氣氣的。”
日本人為什么會對王廣海客客氣氣?因為王廣海有利用的價值,如果他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如果他敢反咬主人一口的時候。
日本人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他。
這是一群惡魔,哪怕是披上了一張人皮,他們也不能稱得上是人,他們只是長得像人而已。
而對于此時身處南京的王廣海而言,他最害怕的反而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國人。
當王志聞說出這句臺詞后。
也意味著一個事情,王廣海自己也知道,所謂日本人對他客客氣氣,是多么的可笑。
這些他自己心里面都很清楚,他只是在裝睡而已。
裝睡的人你永遠都叫不醒他,除非他愿意自己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