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
停工。
存了兩大缸冰棍。
零星有幾個人來裝冰棍。
剩下的給親戚家分一些。
離化凍還得一陣子。
夫妻倆去縣城買衣服,過年了,一家人都要穿新衣服。
以前都是買布料,王海英自己在家做,家里有一臺縫紉機。
今年忙著做冰棍,沒時間做衣服,只好買現成的穿。
又買些糖果糕點,罐頭。
去雙方父母家看看老人。
準備過年了。
李紅軍幾次去鎮上存錢時,年貨就備好了。
收拾衛生。
糊墻。
白底,藍色花紋圖案的墻紙,很淡雅,干凈。
漿糊均勻抹在紙上,把紙貼在墻上。
糊墻得三個人,抹漿糊,遞紙,糊墻。
貼上墻紙的屋子瞬間亮堂了,有了過年的氣氛。
過年忙碌又熱鬧。
豬肘子,排骨,小雞,魚從倉房拿到屋里解凍。
和面,炸一些小點心。
孩子們喜歡吃。
王海英帶著李文秋在廚房炸面點。
李紅軍帶著姐弟倆貼福字,掛錢兒,對聯。
年夜飯是重頭戲。
一家人齊上陣。
煎炒烹炸,切菜的,燒火的,打下手的,忙的熱火朝天。
燉排骨,燉小雞,燉鯉魚,烀肘子,炸酥白肉,肉皮凍,拌涼菜,炸花生米。
八個菜。
放鞭炮。
吃飯。
前世過年,李文靜特別喜歡吃炸花生米。
拌上白糖,又甜又翠。
吃完飯。
去倉房拿些凍梨,凍柿子化上。
一家人去李銀匠家溜達。
現在家家都沒有電視。
大家在一起打撲克是很好的娛樂項目。
李銀匠家很多人,大閨女一家,老閨女一家,大兒子一家,二兒子一家,老兒子一家。
兩伙打撲克的,一伙三打一,一伙五十開。
兩伙人打的很激烈,大呼小叫的。
有兩個小孩,大姑孫子三歲,大爺孫女四歲。
李文靜很喜歡這種熱鬧的環境,有煙火氣。
兩個小孩正是好奇心強的時候,在地上來回走著,看哪邊熱鬧,就過去瞅瞅。
大姑和大娘看著兩個孩子,怕磕著碰著,眼睛一直盯著。
李銀匠玩的很投入,也不上看童孫子了。
今天他手氣好,贏了二十幾塊。
''三個''2',兩個王,管不上,呀,四個'3'憋手里了!''
''哎呀,我咋又輸了?''
李銀匠興奮的數錢,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
他贏,老兒子輸。
''爹,我沒錢了,欠一把?''
''不行欠,借錢也得給我!''
李銀匠一本正經,一點也不通融。
''爹,咱們是爺倆,你咋那么較真?''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爹,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這老東西,鉆錢眼里去了,老兒子就不給他!''
老李太太看著這爺倆真是好笑,玩的就一個樂呵,他們咋就那么認真。
時間過得好快。
趕緊回家包餃子。
年三十的餃子要包芹菜豬肉餡的,預示著一年勤快。
一家人包的很快。
吃完餃子,一家人要守歲。
李文靜困的睜不開眼。
那四口人玩的熱鬧。
''二姐,醒醒,放鞭炮了!''
李文龍扒拉著二姐。
李文靜睡得迷迷糊糊,這小子倒是精神。
一家人出去放鞭炮,辭舊迎新。
這時還沒有煙花,都是聽響的。
二踢腳,雙響子,地雷子。
咣咣滴,震耳欲聾。
房子好像都在跟著振動。
守完歲,李文靜繼續睡覺,其他人什么時候睡得她不知道。
早上是被鞭炮聲震醒的。
放鞭炮。
吃早飯。
初一到初五是年味最濃的幾天。
初五早飯還是餃子,放鞭炮。
俗稱破五。
過了初五,年味慢慢淡了。
年,隆重而來,悄然退去。
李文靜的小說寫的很快,文思泉涌。
她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有很多東西,寫的很順暢,沒有卡文的時候。
過完十五,李文靜要去縣城買書。
''爸,你帶我去買幾本書唄,我寫小說參考參考。''
''行,老閨女,啥時候去?''
現在李家父母對老閨女的要求一律滿足。
''爸,明天去,順便把稿子寄走。''
父女兩個走到鎮上,去郵局把稿子寄走。
坐客車去縣城。
大概五十分鐘左右到了。
八十年代的縣城很落后,蕭條,但比鎮上好太多了。
''爸,咱倆先去商店,看看有沒有需要的東西。''
''行,老閨女,今天你說去哪就哪,爸跟著你走。''
李紅軍自己沒有什么東西要買,就是陪老閨女。
商店里雖然不是琳瑯滿目,但生活必需品很全。
李文靜選了兩副棉手套,四雙棉鞋,兩條圍巾,兩個男式毛線帽子。
去副食品區,買了幾斤白糖,三罐麥乳精。
李紅軍拎著東西,感覺老閨女像個家長,在給兒女買東西。
兩個人去新華書店。
李文靜選了兩本英文書籍,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名人錄,兩本小說,商業模式介紹等十幾本書籍。
李紅軍拎著東西跟在閨女身后。
買完東西,兩人來到汽車站。
等車的間隙李文靜又買了一些筆和本子。
客車準時出發。
十一點三十分到鎮上。
''爸,咱們到我姥家看看,我都挺長時間沒見著我姥了。''
''咱們再買點東西吧,糕點啥的。''
紅燈鎮離王海英娘家很近,走路十五分鐘。
''姐夫,文靜你們來了。''王力兵在大門外正好要去同學家。
''老舅,你要出去呀?''再次見到年輕時的老舅,李文靜還是有些感觸的。
老舅考上大學,畢業后分配到稅務局工作。
一路順風順水,生活的很好。
''嗯,我沒事瞎溜達,走吧,進屋。''
王力兵接過大姐夫手里的東西一起進屋。
''姥,姥,我來看你了!''
李文靜看著坐在炕里的老太太,還是老樣子,身體不是很好,面色有些蒼白。
前世的姥姥可能就是最近幾年去世的,突發心臟病。
現在小縣城的醫學不是很發達,去大城市又路途遙遠,年紀大不適合奔波,家里供個大學生,條件很差。
也是沒辦法。
現在農村六七十歲的人生病,基本都不怎么治療,聽天由命。
姥姥身體不好,易疲勞。
總是蔫蔫的,對誰都是表情淡淡的,這么些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