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蓋頭下的黎初心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鼻尖傳來一縷似有若無的氣息,很陌生,便卻能讓她一下便認出來了。
這則氣息是顧南瑾身上散出來的。
前世,她是顧南瑾的妻子,顧南瑾喜歡沉香。
他的衣服,以前他喜歡帶的任何東西,都特別喜歡讓傭人將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熏到沉香的味道。
黎初心太清楚。
顧南瑾并不是他有多么的喜歡沉香的味道,而是蘇夏夏很喜歡沉香的味道。
所以顧南瑾才會將他穿的,戴的所有東西都熏成沉香的味道,只為了能夠博得蘇夏夏的歡喜。
記得,她前世剛嫁給顧南瑾的時候。
覺得他身上的沉香氣息,好聞,她幫他的衣服也都熏上沉香的味道。
只因他喜歡。
她當時想過,幫丈夫衣服熏沉香這是她這個妻子應該做的事情。
沒有人教她怎么當一個好妻子。
她覺得真誠相待,付出自己的真誠自然就會收到相應的回報。
可是,一直后來,他跟蘇夏夏聊天當中。
得知,顧南瑾身上熏著香味,這一切都是為了蘇夏夏一句,她喜歡南瑾哥哥身上的沉香味,只因蘇夏夏一句話就讓顧南瑾保持了幾十年。
從那一次以后。
她從來沒有幫顧南瑾用沉香熏過衣服。
這只會讓她覺得更加的惡心,胃里無比的反胃。
當她察覺到一種迷煙時,她明明已經及時屏住呼吸,可是還是聞到不少的迷煙味。
這導致她現在的腦子還是有一點暈沉沉的,暈呼呼的。
這才會用匕首往自己手上扎著,她需要利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聞到沉香氣息,她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鬧出這一出戲的人便是顧南瑾,“顧南瑾,快將我送回去,否則,我不介意紅我的刀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她扯下自己頭上的紅蓋頭。
看到顧南瑾眼神中的那一股令人看不清的陰郁,那股桀驁不馴的孤冷勁,唯獨沒有在他眼中看到一絲的害怕。
這樣的瘋子,不按常理出牌。
跟他斗狠。
就必須比他更加的狠。
她沒有想到的是,顧南瑾他竟然那么的大膽。
策劃汽車障礙,用車子自燃,廢一輛車來換這一場親事。
顧南瑾挑了挑眉,眼神沒有絲毫的懼怕,相反像是看到一只平時以小白兔示人的人,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一樣,像是一個小白兔帶著刀一樣。
變得明艷,也變得更加的鮮活。
尤其像她這般鮮活與前世清湯寡水的她相比,鮮活明艷的讓人想狠狠地摧毀她。
想親手毀了她。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這個要字,顧南瑾還沒有說完,他感覺到自己脖頸位置傳來刺疼感。
他臉色頓時變得非常的難看。
“黎初心,你是不是瘋了?你給我來真的?”
他沒有想到黎初心竟敢真的拿刀子扎他的脖子,前世,這個女人他明明記得她是最怕疼的那一個。
殺魚都不敢殺的人,現在竟敢拿著刀子往他脖子上扎過來。
這人瘋了?
黎初心:“放我回去,否則我不介意在你的脖子上再劃一刀子。”她看著鮮血從顧南瑾雪白的脖子流出來,她內心有一種恐懼,她害怕。
可是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必須這么做。
對付惡人,必須以惡制惡。
否則,她就會任人刀俎。
成為他人粘板上的魚肉任人刀俎。
顧南瑾看見她的另外一只手在流血,擰著眉,似乎明白了黎初心明明中了迷藥,她還能保持清醒的樣子。
原來她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來傷害自己。
保持清醒。
為了不嫁給他做到這份上。
眼中升起一股冷意,“行啊,我送你回去。”想起,她待會嫁的是季家,她應該不知道季宴禮是他大哥吧。
前世,他人一直在港城,季家有有老頭坐鎮,季家老頭不認他媽。
他沒有回季家認祖歸宗。
這一世,他提前從港城那邊回來。
為的是娶黎初心,結果這個女人不僅不想給他,還一次又一次的讓他難堪的很。
“老張,派人她送回去。”
“是,少爺。”
黎初心得了顧南瑾的應承后,這才松開了架在顧南瑾脖子上的匕首,利落的轉身離開。
黎初心從這里離開以后,便往前走著。
顧南瑾接過身邊老張向他遞來干凈的帕子,拿著帕子輕輕地擦著他脖頸上流的鮮血。
鼻尖傳來濃濃的血腥味。
老張無比的心疼少爺說著:“少爺,你脖子受傷,我送你去醫院。”心說,那姑娘看著好看還長得斯文又白白凈凈的,怎么下手那么的重。
顧南瑾抬起手,笑得幾近病態,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唇角,指尖輕輕地擦在他脖頸上的血跡,看著指腹上的鮮血。
他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指腹上的血,鐵銹味還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勾了勾唇。
“不用。”
看著決絕離開的背影,顧南瑾氣笑了,說著:“黎初心你以為你能逃得過我的手心?很快,我們又可以再見面了。”
老張取出一個干凈的帕子,撕碎成兩半,在少爺脖子的位置纏繞著兩圈,在他脖頸后面系了一個蝴蝶結。
少爺不去醫院,但是少爺的傷口不能不包扎。
顧南瑾:“黎初心,我大哥昏迷在床上,他怎么跟你拜堂?到最后還不是我來?”
“我現在很好奇了,待會回到季家的話,由我替我大哥跟你拜堂的話。你到時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一想到這個小白兔紅著眼,又震尺的樣子。
顧南瑾的笑容越發變得更加的病態,興奮的說著:“我們回季家,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黎初心回到原本接婚車的車隊。
她看了一眼坐在她婚車上的黎兮兮一眼,見她還蓋著紅蓋頭,心說這個被換婚車也不知道的蠢貨。
讓身邊的媒人去督促著黎兮兮,讓黎兮兮下來。
這時黎兮兮才發現她坐錯婚車了。
黎兮兮從婚車下來后,一直對著身邊的媒婆罵著,覺得這媒婆是真的一點也不懂事。
“劉媒婆,你說你蠢不蠢?竟然連婚車換了你也不知道?”
“也不知我婆婆請你來是做什么的?請你來看把戲的?”
“你還真的是一點規矩也不懂。”
劉媒婆只能忍著,“是,我下次不會了。”
黎初心可沒有這個閑心去聽他們在這嘮叨著。
她回到婚車里。
心中有一種不好預感,說不上來。
坐上車后。
很快她的車來到季家。
季夫人等在家門口,她給黎初心撐著紅傘讓她從車里出來,今天季老爺從外面回來。
平時若是顧美麗登門的話,她公公肯定會將顧美麗趕出去。
可是,今天是顧南瑾的大婚之日,南瑾也是季中森的兒子,她想季老爺子應該不會那么做。
這一切都被顧美麗算得剛剛好。
她眼神莫名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失落感,心里委屈,她平時委屈也就算了,她不想讓兒媳也跟著她一塊受委屈。
“初心,宴禮住的房在東廂房,往前邊走就可以了。”
她大嫂王秀秀看著顧美麗穿了一身紅色的旗袍,臉上還抹了脂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嘀咕著:“美云,你看看那個狐貍精。明明一個妾室,放在古代也就是一個姨娘,由主母發賣的姨娘。她倒好,竟敢在今天當你的面穿一身正紅色,她這是想做什么?是不是想宣戰啊?”
“依我看啊,她這是在挑釁你。”
“真不要臉,這老天也不開眼的,怎么不把這種禍害給收了。”
王美云眼底閃過一抹憂傷:“她兒子也是今天娶妻,算了,我們別跟她一般見識。”看著這個小姑子,一個軟弱的樣子。
一副以和為貴的模樣。
她看到這里,就氣不打一處來。
有一種泥巴扶不上墻的感覺。
王秀秀:“你啊你,你讓我怎么說你才好?”
“這個顧美麗在港城搶走你男人了,現在殺回京市,按我說,她這是來搶你的所有。”
“待會你別說話,我可由不得看著我家妹子受半的委屈。”
她扯著喊著,帶幾分陰陽怪氣:“喲喲,這個是誰啊?這不是在港城的姨太太,港城那邊的狐貍精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正房大太太呢,擺這個架勢這是惡心誰啊。”
看到季老太太出來時。
王秀秀知道顧美麗帶著她兒子能回來,并在季家得一個西廂房住的地方,這一看就知道是這個老太太搞的事。
妹子的靠山宴禮偏偏這個時候重傷昏迷中。
這不,這二婚嫁過來的季老太太一看宴禮出事了,這不開始作妖了嗎。
是真的氣人。
季老太太:“親家嫂子,美麗她好歹也是中森的老婆不是。”
“南瑾也是季家的孫子,都是自己人何必分么的清楚。”她收了美麗給的好東西,加上美麗生了一個好兒子,顧南瑾在綿紗廠當廠長。
她娘家有幾個小年輕到時候找工作還得仰仗南瑾呢。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心應該要偏向誰。
王秀秀看見門口有個老頭,扯了扯妹子的衣服:“你公公回來了,妹子,我現在教你兩招,你學著點。”
黎初心頭上蓋著紅帕子,她現在隔著紅帕子也能聽得清楚季夫人娘家那邊的大嫂,她就是一個爽快,又利索的人。她這婆婆脾氣有一點軟一些,看來,這季家是真的亂。
她也挺好奇王秀秀接下來會怎么做。
過了會兒。
王秀秀便扯著她的大嗓門喊著:“這不欺負人,欺負人咯。季家的人沒個懂事的,也沒個拎得清的人。”
“你們這不是在欺負人嗎?”
就這兩聲又凄又慘的叫喊聲,吸引了宴會上所有人往王秀秀身上看著。
“發生什么事了?”
顧美麗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王秀秀這是在鬧幺蛾子。
是沖著她來的。
這時候。
顧南瑾還有黎兮兮也從外面回來。
黎兮兮看到眼前的畫面一整個人都傻眼了,她嫁得是顧家,怎么會來季家?
她當初給南瑾下藥,原本她之前訂親的對象是季宴禮,現在來季家,她哪里有臉面出現在這里,她伸出手在顧南瑾的衣角扯了扯:“南瑾,怎么來這里?”
“這不是你提出來的嗎?婚房,這里就是我的婚房。”顧南瑾敷衍的回應一句,他的眼神一直注視在前面那一道身影盯著看。
王秀秀見此時人來的挺齊的高喊著:“季老爺,請你為我妹子作主啊。我家美云嫁到季家以來一直都是安分守已,上侍奉公婆,下對待小輩的更是讓人找不出一個不好的字。”
“今天是我妹子娶新媳婦,你兒子在港城那邊的小三回來了,還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態霸著位子,這不是在欺負人嗎?”
“季老爺子若是你今天不能給我家妹子一個公道的話,我便鬧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個事。”
她扯著嗓子高喊著。
季老爺看向以女主人自居的顧美麗,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誰讓你進這個家門的?簡直是不成體統。”
季老太太知道老頭子這是發怒的征兆,心突突的跳著,她也怕老頭子發火,可是誰讓她收了美麗的東西,這不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嗎?
“老頭子,是我讓美麗進門的。南瑾要成親,在這邊沒個房子。我便將西廂房那邊收拾出來,給南瑾一個婚房,他也是中森的兒子。”她是怕老頭子,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回應這個事。
季老爺子拿著拐杖重重地敲在地面上:“哼,胡鬧。”
“中森他當時做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嗎?負了美云,耽擱了她一輩子。”
如今所有賓客都來了。
他對老太婆是真的太失望了。
以前從來沒有像現在那么的失望。
親戚也都在為顧美麗說話。
季家的大伯娘:“季叔,要不以前的事就這么算了?畢竟,今天是南瑾的大喜日子不是?”
幾個曾經收到顧美麗好處的人也都站出來為顧美麗說話:“是啊,季老爺,今天是南瑾的大喜子,也不好將這個事鬧得那么的難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