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多的不舍也不能讓時光的流速變慢，剩余的高中時光依舊像匹脫了韁的野馬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高中在校的最后一天，晚自習結束后，張凡在辦公室里撫摸著已經洗出來的班級畢業照，他看著照片上一張張稚氣的臉，充滿了不舍。每天早晨起床上班的時候都感覺時間很難熬，畢業了怎么覺得時間一下就過去了呢。

還不待他感慨完畢，胡野突然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了他的辦公室，“凡哥，快，咱班燈管炸了，好像蹦到人了，你快來看看。”

張凡心都要蹦出來了，還有兩天就高考了，這時候可別出什么問題啊！他來不及收起畢業照，跟著胡野狂奔了起來。

果然，燈火通明的教學樓中，只有他們班教室一片漆黑。

他著急的推開門，教室里默然無聲，黑板前的投影儀卻亮了起來。

上面一排碩大的字映照進他的眼簾。

‘你知道嗎？’

后面跟著一個碩大的問號。

‘一中有名叫張凡的老師。’

這句話下面配著他的一寸照。

投影儀切換到下一張。

‘他不高。’

是他和胡野的照片，胡野現在他身邊比他高了一截。

‘也不帥。’

是他運動會拿著礦泉水跟著參加長跑的王煜的照片，因為超過他平時的運動量，他的臉有些漲紅，眼鏡也跑歪了，看起來有些滑稽。

‘他的脾氣沒那么好。’

上面是他拿著教鞭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模樣。

‘可他會關心每一個學生，有教無類四個字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句話配的是他在講臺上的照片。

‘我們想說:’

‘高中三年，感謝有您！’

最后出現的照片是他們畢業的集體照。

‘凡哥，你是最棒的！’

這句話是結束語。

張凡摘下眼鏡兒擦了擦眼睛，這群孩子。

屋子里再次恢復了黑暗，但馬上又亮起一束束手機湊成的燈光秀。

“我怕我沒有機會……”，胡野大聲吼道。

胡野這一開頭，班級里馬上響起合唱聲。

“我怕我沒有機會

跟你說一聲再見

因為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你

明天我要離開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離

我眼淚就掉下去

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

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

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遠都不會抹去

……”

歌聲慢慢變得哽咽，教室里響起同學們的啜泣聲。

教室里的燈不知道什么時候亮了起來，同學們每人拿著一支鮮花依次走到他面前遞給他。

“老班，祝你以后身體健康，還能帶二十屆學生。”

張凡:哎呦，那可帶不動。

“凈說那嚇人的話，老班我祝你暴富，財富自由趕緊回家躺平，帶學生太累了。”

張凡:你也知道啊！

“老班，我高考肯定好好考，給你長臉。”

張凡:還得是李觀瀾啊，終于說句讓我高興的話了。

張凡費力的捧著一大捧話走到講臺上，“謝謝各位同學，那我也講兩句吧！

未來你們會遇到更多問題，面臨更多選擇。請你們始終保持對世界的好奇，對真理的敬畏，不隨波追流，不輕易妥協。真正的成長，跟年齡無關，是責任，是擔當。無關高考成績，老師相信我的學生，每一個人，都會按照自己的期許，成為更好的人！

千言萬語，凝縮成一句——

祝各位同學，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教室里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張凡伸出雙手往下壓了壓，“我宣布，三年二班，全體同學，正式畢業！”

班級里的學生靜默一瞬，突然烏泱泱的跑到講臺把張凡圍在中間。

“凡哥，抱一下！”

“起開，凡哥，親一口！”

“哎哎哎，我的老腰……”

“不管了，凡哥我愛你……”

“咦～”

張凡本就不高的身子逐漸被淹沒在人群中。

李萱的學校也是差不多時間放的假，隨大流走完感謝恩師的活動后，李萱收拾好了書包沒有半分留戀的離開了教室。

劉佳佳在心里左右衡量之后追上了李萱，她不確定自己以后還能不能再遇到一個同李萱一樣身份背景優越的同學了。她知道李萱和以前不一樣了，但她還是想試試。

“萱萱，萱萱。”

李萱站定，訝異的看了眼劉佳佳，“佳佳，還有什么事嗎？”

“沒有。”，劉佳佳紅了眼眶，“我只是很舍不得你而已。”

“哦。”，李萱歪頭沉思。

既沒有感動不舍，也沒有不屑嘲諷。

這和劉佳佳想象中的任何一種情況都不相同，她沒由來的更加緊張了。

“那就舍不得好了。”，李萱似乎是想明白了，她露出如往常一般的和煦笑容。“我想了一下，你無論從學習成績還是家庭背景來說，以后都很難有可能與我有交集了，我們的友誼就到此結束吧！”

“你，你說什么？”，劉佳佳有些回不過神來，這么直白，不像李萱會說出的話。

“哈哈，驚訝嗎？我還是很感謝你這三年你的陪伴的，無論給我帶來的是開心還是難過，過去的時光都有你的存在。如果未來你的身份階層可以實現跳躍的話，我還是很歡迎你來找我玩的啊～”，李萱想了想，又認真道，“不過，依我之見，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你既沒有讓人佩服的品德，又沒有刻苦學習的勇氣，你這一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

劉佳佳如遭雷擊，“你這三年，一直都把我當跳梁小丑嗎？”

“沒有。”李萱神色復雜，“我開始真的把你當做的好朋友的，可你似乎不這么想。剛發現我還是有點傷心的，可當我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無條件的愛后，你曾經給過我那一點點微不足道友愛已經無足輕重了。”

劉佳佳再說不出什么，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那么，看在你曾經對我的照顧，高中結束的最后一天，我祝你，”，李萱斟酌了一下用詞，又露出了她的標志性笑容，“我祝你，在未來沒有我的日子里，生活無波無瀾，止步不前。那么，拜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