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自由一日,類似于畢業季的撕書,是不可不嘗的發泄壓力的方式。
但比起撕開教科書放飛紙張這種無意義的行為,自由一日的用途主要在于提前讓卡塞爾學院的學生適應戰場上的血腥。
而現在。
林托就要讓這些盲目秉持著二戰主義的卡塞爾學生們知曉,何為二十一世紀的信息戰爭。
“轟!”
一瞬間,林托的身旁飛出三個浮游炮,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卡塞爾學院的學生何止身經百戰?
面對這些浮游炮只是略微躲避,所有的視線依舊集中在林托本人的身上。
因為他們知道,這些科技產品的背后總歸還是有人在控制的。
林托,就是它們的主人。
這個年代,除了混血種勢力之外,還沒有人能夠單槍匹馬制造出足以用于戰爭的人工智能。
而事實確實也是他們猜對了。
可這些人從未了解過的一點,那就是林托也并不懼怕他們的子彈。
“砰砰砰!”
狙擊步槍的子彈飛速射來。
“林托,我帶著路明非先跑了!”
富山雅史帶著路明非向著過道的另一側迅速奔跑,回頭朝著林托大喊。
“好。”
林托站在原地,輕聲說道。
而在他的視野之中,自身抵達常人上百倍的視力與鷹眼基因血清帶來的專注力和反應速度,讓他能夠更好地反應這些子彈的射速。
建筑掩體只需要面對一個方向的子彈,這就給了林托可乘之機。
而接下來,他緩緩控制起了氣流,御使在了自己身體周邊極限的三米位置上。
從剛才他就發現了。
似乎因為這個言靈并不來自于他自己,而是路鳴澤的贈予,這就導致了守夜人的戒律對他無效。
林托之所以如此自信,很大程度上也與發現了自己可以使用能力有關。
即便是很有限的能力范圍,卻依舊可以造成顯著的效果……
林托默默觀察著一切。
狙擊槍的瞄準不只需要準星。
一者要考慮子彈下墜,二者要考慮風向,三者要考慮空氣之中的濕度。
后兩者共同決定子彈下墜的方向與速度,其中風向里的垂直于彈道的風即全值風對軌跡影響最大,與彈道平行的風即半值風對軌跡影響最小。
而濕度是個反直覺的東西,空氣濕度越高,空氣密度反而略微降低,因為水分子比氮氧分子輕,所以子彈下墜會略小。
而在科里奧利效應下,地球自轉也會對遠距離飛行物體產生微小偏移效應。
在超過約1093碼的極遠距離上,子彈在北半球會顯著向右偏,在南半球向左偏。
卡塞爾學院坐落于美國的伊利諾伊州,準確來說是北緯三十七度至四十三度之間,如果有一顆子彈顯著偏右,那么林托就能知道是誰開的槍。
林托雖然沒有很驚人的計算能力,但是在這么多因素之下,也該知道怎么用0.05KG重量的氣流去引導這些子彈的走向。
更何況……他至少有神諭,可以分析這些子彈究竟有多少個可能會命中自己。
林托緩緩啟動黑墻。
面對接踵而來的子彈,他并沒有過多的退避,他只是……
眨眼。
……
“什么情況,子彈全部繞開了!”
學生會陣地,狙擊手的神色逐漸涌現出一抹訝異:“這不對吧,一個人的預判和走位怎么可能這么強?”
“廢話少說,直接一槍斃了他就完了。”一旁的火槍手滿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在他們看來,這應該不是那個S級新生。
畢竟就連一旁的教授都不保護他,穿的也很另類,不太可能躲過這一層彈幕。
S級新生應該是被掩護著走的那一個。
“確實,火力范圍之內,遍地真理。”
狙擊手重新瞄準。
經過剛才的一輪戰斗,不論是獅心會還是學生會的卡塞爾學院學生都變了方位,從集中變得更加松散,打擊方向也愈發防不勝防。
就算運氣好又能怎樣?
在絕對的真理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然而。
就在他們滿懷信心,準備對林托發起射擊的時候。
他們耳畔的耳麥卻同時響起一道未知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電流滾動的滋滋聲。
“什么?”
火槍手和狙擊手面容一驚。
而下一刻,他們居然感受了一股仿佛根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懼!
如果說面對愷撒和楚子航,他們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那么在這詭異的氣氛之下,這些普通干員對電流聲造成原因的恐懼,就是老鼠遇到了獅子、大象!
老爺爺,我給你踩背來咯.jpg。
……
幾乎是同一時間,整個戰場都發生了這種現象。
學生會、獅心會。
操場、教堂、榮譽館、學生公寓……
林托洞悉了每一個子彈射來的方位。
準確來說,所有試圖攻擊林托的人,在剛才都被他完全鎖定。
只不過那電流聲并不是林托讓他們的耳麥過熱產生的。
而是林托的浮游炮開始蓄力,自然而然發出的聲音。
“沒想到這浮游炮雖然不頂事,射一炮下來估計就是毆帝三拳那種普通地打了一拳的水準,但是居然可以用在這個地方。”
林托呢喃自語。
這個時代的戰役,局部沖突還僅限于人與人的沖突上。
就連卡塞爾學院,也只是專注于磨練每一名學生的血性,試圖制造出一個個兵器。
結果混血種世界有所不知的是,再過十年二十年時間,戰爭形式將會發生逆轉,各種機械產物大規模運用在征伐之中,才是真正的主流。
而在這種戰役里。
像是黑墻這樣的能夠駭入各種電子設備的技術,將會直接改變局勢的走向。
“好在,應該沒有人看出我能在卡塞爾學院使用言靈。”
林托眸光閃爍。
方才他的步伐走得稍微靈巧了一點,看上去和東方project似的,這就導致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純粹憑借著閃躲識破了子彈的流向。
而從這些人的耳麥里且聽他們的聲音,大多數也都是這個人的走位和預判怎么如此逆天之流,倒也在林托的預料范圍之內。
當然,如果林托想躲子彈的話,大不了和路明非一起走就可以。
他之所以這么公然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只是為了接下來的行動。
“大概到時間了……”
林托看了一眼腕表,嘴角一揚。
下一刻。
他取消了聯通所有人耳麥的信號,轉而投射到了廣播站上。
“嗡……”
浮游炮的聲音,在廣播之中響起。
宛如一座沉悶的古鐘,推出直扣心弦的乍響。
在所有人近乎應激反應的嚇哭了的狀態之中,林托的聲音再一次在廣播里響起。
“我說了,要所有人保持干燥。”
……
“什么鬼?這個新生就是剛才鏈接廣播站的人?”
“我草,原來他才是S級?”
“他要干什么?”
眾人竊竊私語。
他們不敢把耳麥摘下來,因為害怕摘下來的一瞬間,耳麥就會憑空爆炸。
這個距離引爆耳機,足夠摧毀一般人的耳蝸。
失去了耳蝸作為平衡系統,不僅僅是單側重度聽力受損,而且會導致對腦干的損壞,失去方向感與一系列維持站立的功能。
換言之,只要這么做了,立刻就能把一個人會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
獅心會的學生還好。
學生會奉行少數精英主義,意識到自己變成廢柴,指不定當場就自刎了。
現場用的子彈是弗里嘉的,裝甲彈是弗里嘉的,手雷是弗里嘉的,核彈也是弗里加的,可能會造成傷勢,但絕不會到達致命的程度,甚至就連重傷都很難發生。
可這耳麥卻不是弗里嘉的。
如果真爆了,不存在汽化或者止損,直接就相當于捏了個瞬爆雷在耳道里,這誰受得了?
就在這時。
蘇茜從獅心會的陣地之中走出,滾了滾喉嚨,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個麥克風:“請問,你是誰?”
“我叫林托。”
林托的聲音在廣播里傳出,似乎并沒有隱瞞自己姓名的打算。
林托。
這個名字瞬間被很多人記在心中。
同一時間。
路明非和富山雅史亡命天涯,卻再一次聽到了林托的聲音。
“怎么回事?他還沒死?”富山雅史的表情如同見了鬼。
這個自始至終都很鎮定的日本人直接繃不住了,怎么有人能在那種火力壓制之下活下來?
而且看樣子,現在偌大的校園已經被征服了?
他們如今躲到的地方是一個無人占據的建筑內部,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一無所有,但即便如此也能聽到從廣播里傳出的聲音。
“托子哥剛剛和我說了別急……”路明非遲疑著說道:“以他的性格,肯定對這一幕有所打算。”
富山雅史陷入了沉默。
“路明非,你老實跟我說,你這個林托究竟是什么人?”富山雅史刻意咬字詢問道。
“他啊。”
路明非嘆了一口氣:“之前說了你們還不信。”
“他,就是黑客。”
轟!
富山雅史如遭雷擊。
而與此同時。
蘇茜頓了頓,朝著林托發出了詢問:“你想要什么?”
下一秒。
那一道浩蕩的聲音立刻響起。
“我想要……你們所有人站在原地。”
“……”
“就這么簡單?”
諸多學生會和獅心會的學生愣住,站在原地,意味著他們還能開槍?
但是一瞬間他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為在他們的頭頂,一架武裝直升機疾掠而去,灑下無數數之不盡的弗里嘉子彈。
“餓啊!”
“餓就吃飯……嘎。”
“這動不動不都是死嗎?”
“嘭!”
剎那間,整個校園尸橫遍野。
而這。
就是林托讓蘇恩曦和酒德麻衣辦的事情。
……
學校瞭望臺處。
愷撒和楚子航望著這詭異的一幕,紛紛面面相覷。
“他怎么叫來的武裝直升機?”
愷撒眉頭緊鎖:“裝備部可不會提供這個東西,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學校沒規定不能請外援。”楚子航攤開雙手:“他就是這么干的。”
楚子航對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不知道林托的具體方位與外貌,但是他身居高位還是很能看清楚那一架直升機飛來的方向的。
顯然,這飛機剛才還不在學院里。
“那警報怎么沒響?”
“他劫持了卡塞爾學院的廣播。”楚子航回答了愷撒的疑問。
愷撒面色一綠。
他已經能想到那些教職工們大呼好死的場面了。
每一次自由一日,都要讓學院的草坪和各個建筑物翻修一遍,至少耗費幾十萬美金。
教職人員們對愷撒的印象,完全就是紈绔子弟。
現如今他和楚子航被一介新生暴打,屬于是大快人心,再怎么樣也不至于阻止。
學院可能后續會懲處這個新生,但估摸著也不痛不癢,不會造成實質性的損失。
反倒是他們,該想想怎么面對接下來的死局了。
“噔噔……”
就在這時,外界傳來了腳步聲。
不知為何,聽到這一道聲音,兩人反而安心了起來。總算到了清算的時刻。
“懸著的心總算是似了。”
愷撒面露感慨:“我一直有一種奇妙的直覺,往往會把兩件不太可能聯系在一起的事情結合起來。”
“嗯?”
楚子航微微轉過眼眸,似乎對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
“有些事情真的細思極恐。”
“譬如說,新生剛剛入學的時候,恰好發生了黑客入侵。而卡塞爾學院在略作反應之后,卻立刻將其打成了不知名人士入侵。”
愷撒湛藍色眼眸閃爍:“這個新生剛一進來,就劫持了廣播,此乃立威。”
“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躲開所有子彈,反手劫持了所有人的藍牙耳麥,此乃揚威。”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這種作風,實在是讓我覺得,如果他想要搞一個噱頭的話,那么在入校之前入侵諾瑪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愷撒·加圖索并非無腦。
可這一段話卻讓楚子航不由得足底生寒。
“難道他就是低調的黑客?”
楚子航在入學時曾懷疑對方是一個團隊,但現在卻有了一點動搖。
不,也有可能是團隊。
要不然的話,那一架直升機不會來。
楚子航腦海之中思緒交錯,將手按在村雨的刀柄上。
如果近戰搏斗的話,他和愷撒應該有一戰之力。
兩人將門推開。
門外,林托身穿黑色連帽衫與黑口罩,肩扛一個火箭炮。
“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