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不是婆婆第一次登門,但是像今天這一次進門就大發雷霆,并不多見。
一時間我也有些懵。
聽見動靜的陸博文跟了出來,問:“媽,出什么事了?”
婆婆大概沒料到陸博文人也在,神色頓了頓后沉著臉道:“你娶的媳婦現在了不起啊,打電話也不接,想見她一面還得我這個做婆婆的親自來請!”
我馬上解釋:“媽,我不是有意不接電話,我只是沒看見。”
“是嗎?你是沒看見,”婆婆一記冷眼掃過來,責問道,“還是裝著沒看見?”
把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陸博文馬上打圓場,扶著婆婆去客廳,邊走邊問道:“媽,夏夏不是這樣的人,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嗎?”
“我聽傭人說珊珊不小心打碎了她一個杯子,被她訓得狗血淋頭,有這回事嗎?”
我這才知道,原來婆婆是來替林珊珊打抱不平的。
腦海里不自覺的便浮現出陸博文和林珊珊在辦公室曖昧的那一幕,真不知道婆婆在知道實情后會不會還是現在的態度。
“媽,這件事我已經問清楚了,”陸博文耐心地解釋,“碎的是我跟夏夏情侶杯,意義自然是不同的。”
婆婆不依不饒:“不過是個杯子,她這個當小舅媽的就因為這點小事跟晚輩計較是不是太不識大體了?這都嫁進陸家幾年了,怎么連這點規矩還沒學會?”
這些話,自然也不是我第一次聽了。
認識陸博文時陸家在整個臨江也算地方望族,于我這樣普通家庭而言無疑算“高攀”,當初我之所以同意求婚是看在陸博文一片赤誠上,天真地以為我們之間情真意切。
現在看來,這五年,沒有真心,我卻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媽,夏夏也只是在意我……”
“在意你?真的在意你她就該辭去沒用的記者工作,把心思都放在這個家里,”婆婆說話間瞄了我一眼,沒好氣道,“也早點兒給我們陸家傳宗接代!”
原來,這才是婆婆今天親自登門的重點。
往年聽到這一類催生的話,生怕給陸博文造成壓力,我都一個人默默承擔了,但今天……
“媽說得對,都是我的問題,”我低著頭,任憑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板上,哽咽道,“藥我會按時喝,保證一頓都不會落下。”
婆婆見我態度恭順,這才沒繼續指責,但片刻后,站在我身旁的陸博文則疑惑道:“藥?什么藥?”
我緊張地捂住了嘴。
婆婆則避開陸博文的視線,沒接話。
站在一旁的張嬸卻心直口快道:“黃老開的方子,聽說江東的卓家媳婦吃了一個療程就懷上得咧!”
陸博文不知道的是,這藥我已經吃了大半年了。
而且婆婆每次過來都是見我親口喝下才離開。
中藥很苦,喝完后整個舌苔都蔓延著濃郁的草藥味,好多次我反胃到吃不下飯。
“工作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這肚子要是再沒動靜,再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臨出門前,婆婆丟下了這么一句話。
等到客廳里只剩下我跟陸博文兩人時,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語氣關切道:“夏夏,委屈你了。”
我看著男人愧疚的目光,再聯想他第一次說這句臺詞的樣子,只能暗自苦笑。
當初,也是因為這一句臺詞,讓我無怨無悔地為他做了五年的遮羞布。
太諷刺了。
淚水蓄滿了眼眶,我扯了扯嘴角,說:“夫妻同心,你視寧言為親弟弟,我自然也會全心全意地孝敬家中長輩。”
提到寧言,陸博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遲疑了幾秒后開口道:“夏夏,寧言的合同,我簽了。”
這一次,陸博文沒有猶豫,看著他利落簽字的模樣,壓在心口的那一塊石頭,終于落了下來。
陸博文不知道的是,合同的最底層,壓著我們的離婚協議。
我本想客氣兩句,陸博文的手機卻響了,閃爍的屏幕上,我看到了“珊珊”兩個字。
他拿著手機去了陽臺。
男人接電話的間隙,我找了個精美的禮盒,將離婚協議放了進去,并包裝好。
片刻后,陸博文瞧見了禮盒,問:“這是?”
“禮物,”我心平氣和地開口,“紀念日的回贈。”
陸博文湊近,伸手要打開,卻被我制止了:“一個月后再打開。”
“為什么?”他有些不解。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離婚冷靜期要一個月,另外,我還需要些時間準備。
面上,我一字一頓道:“因為這份禮物,一個月后打開才更有意義。”
我說得篤定,陸博文竟也沒懷疑:“聽夏夏的。”
說完還拿了張便利貼貼在禮盒上,上面寫著“一個月后打開”。
我忽然有些好奇。
陸博文,等你看到這份“驚喜”時,又會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