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亮介撫了撫蜂鳥的頭。
鬼殺隊的等級從高到低依次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癸級是剛加入鬼殺隊最初級的劍士。
甲級之上便是柱。
正常人想成為柱起碼要五年時間。
斬殺50只惡鬼,或者斬殺十二鬼月之一。
壽命不足一年,亮介沒有絲毫拖延,徑直走向屋內。
他換上隊服和羽織,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
慈悟郎三人來送他。
梨花從懷里掏出一個用靛藍色粗布縫制的護身符。
上面的針腳略顯稚嫩,歪歪扭扭地繡著一個“安”字。
她不由分說,將護身符塞到亮介手中,小臉透紅。
“亮介哥哥帶著這個,我親手縫的,爺爺說能保佑平安。”
亮介笑笑,揉揉梨花的發頂。
“嗯,謝謝梨花。”
“嘁!”
翔太撇嘴,心里極不平衡。
亮介沒管他,跟慈悟郎打過招呼后,就準備下山。
“喂!”
翔太忍不住喊道。
亮介回頭。
他指著亮介腰間的刀,帶著少年特有的別扭感。
“你一個人…你那把…那把怪刀行不行啊?”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刻薄。
但少年的自尊和好勝心讓他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可別死在外面了!丟爺爺的臉!”
咚!
慈悟郎的拐杖重重敲在翔太頭上。
“臭小子!胡說什么!”
“……”
翔太捂著頭后退幾步。
慈悟郎看著亮介,聲音放柔。
“平安回來。”
“恩。”
亮介對慈悟郎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亮介哥哥!小心啊!”梨花高喊著。
亮介沒回頭,舉起右手揮了揮。
……
夜色如墨。
蜂鳥在夜空飛行為亮介指路。
亮介已經趕了半天的路,衰竭的肝臟讓他體力不支隱隱作痛。
“媽的,這破身體……”
亮介咬緊牙關,扶著路邊的樹干喘息。
蜂鳥落在他肩頭,發出細小的“啾啾”聲。
“沒事,死不了。”
亮介擦了把汗,隨即在腦海中問道:“喂,統子,出來!”
【叮咚~親愛的宿主,有何吩咐~】
“少廢話!老子問你,”
亮介深吸口氣,問出了心底最迫切的問題:“治好我的肝臟需要多少年壽命?”
【不多,只需要十年喲~】
“十年?!”
亮介聲音陡然拔高:“你他媽再說一遍?!”
【是的呢~親愛的宿主,十年壽命就可以徹底根治您的頑疾,讓您擁有一個全新健康,活力四射的肝臟捏~】
“十年…呵呵……十年!”
亮介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肺都要氣炸了。
“老子你媽拼死拼活爆個種,差點把自己玩死,才他媽砍了個手鬼獲得一年!你張口就是十年?!老子還要升技能啊!”
“你當老子是牛馬啊?!還是說那些惡鬼是地里長的韭菜,隨割隨有?!”
【宿主不要激動嘛~高投入才有高回報~】
【想想看,一個健康的身體能讓你發揮雷之呼吸的全部威力,斬殺更多更強的惡鬼,壽命自然滾滾而來捏~】
系統循循善誘。
“滾你妹!你媽的十年!老子現在就剩一年!一年!!”
亮介額角青筋暴跳,“照你這算法,老子起碼得殺十個手鬼級別的鬼才行!”
“干!老子絕對是穿越者里有系統最慘的那個!”
“別人家系統要么送新手大禮包,要么能抽獎,要么簽到送福利…”
“你倒好,我特么開局絕癥,你讓我氪命,治療費貴得離譜,還他媽天天嘻嘻嘻!我嘻你大爺!”
【宿主請保持冷靜,情緒激動會加速壽命消耗哦~】
系統貼心提醒。
“滾!!!”
亮介怒罵一聲,甩開步子狂奔起來。
沒辦法,升技能只能暫緩,現在重要的是修肝。
一夜疾行,東方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
日出山到了!
亮介長舒口氣,打算先在山里探查一波。
可就在一處寺廟前,亮介腳步頓住。
他嗅到了一股極強的血腥味!
“糟了!”
亮介瞳孔驟縮,心臟沉入谷底。
他腦海中閃過關于“日出山寺廟”的零星記憶。
那個未來以肉身硬撼惡鬼,如山岳般屹立的最強之柱!
悲鳴嶼行冥!
他悲劇的起點似乎就在這里!
亮介猛地闖入其中。
晨光熹微,勉強照亮了這片人間地獄。
破碎的經幡、散落的玩具、打翻的食盒……無聲訴說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房間內血流成河,七八具孩子的尸體被撕扯碎片。
一個體型魁梧的男人跪伏在地,渾身浴血,用拳頭一下一下,機械地捶打著身下惡鬼。
盡管惡鬼頭顱已經被砸的稀爛,身體也在陽光下化為灰燼,但盲眼僧人依舊動作不停,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在盲眼僧人身后不遠處,蜷縮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惡鬼徹底消散之后,悲鳴嶼摸索著轉向紗代的方向,似乎想確認她的安危,尋求一絲慰藉和證明。
“官府辦案!閑雜人等退開!”
幾乎是同時,一隊官差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為首之人掃過現場,目光落在渾身浴血的悲鳴嶼身上。
“這里發生了什么?”
紗代立即出聲:“那人!那人是怪物,他把大家都殺了。”
那人?
這里除了這個和尚還能有誰?
為首之人望著悲鳴嶼,臉上立刻露出厭惡和果然如此的表情。
“拿下這個殺人狂魔!”
幾名官府的人迅速按住悲鳴嶼的肩膀。
悲鳴嶼沒有掙扎,臉上盡是麻木。
這指控猶如冰錐,狠狠刺入他的心臟。
他木然的臉上失去血色,巨大的身軀晃了晃。
悲鳴嶼張開嘴想辯解,可女孩的微弱的抽泣讓他僵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是他!!”
亮介踏入其中,聲音急切。
“等等!不是他!兇手是鬼!是剛才化作灰燼的惡鬼!他是保護者!女孩剛剛說的那人也是惡鬼!”
“滾開!”
為首之人將亮介推開,眼神輕蔑地掃過他的面容和腰間佩刀。
“哪里來的野小子少在這胡說八道!惡鬼?哪里有什么惡鬼!保護者會弄成這副樣子?保護者會讓那些孩子都死了?!”
他指著滿地尸體和仍在哭泣的小女孩。
“證據確鑿!再敢妨礙公務,連你一起抓!”
亮介胸口氣血翻涌,一股暴戾的殺意幾乎要吞噬理智。
這群蠢貨!
鬼殺隊有隊規,明令禁止不能對普通人拔刀,不得傷害人類。
就在亮介忍無可忍之際,一聲輕響起。
“少年……”
悲鳴嶼擠出一抹笑意,對他頷首:“莫要為我沖動,造下殺孽。”
“……”
亮介胸腔起伏,牙關咯咯作響,無力又無奈。
他眼睜睜看著悲鳴嶼被鎖鏈拖拽,踉蹌前行。
那巨大的身軀此刻佝僂著,充滿了無法言說的委屈和絕望。
就在悲鳴嶼行冥即將被拖出寺門的那一刻,亮介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大和尚!抬起頭來!”
“你從來都不是什么殺人兇手!!”
“你是在保護他們!你是在為人類而戰!!!”
悲鳴嶼巨大的身軀猛地一震。
他艱難轉身,布滿血污和傷痕的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
他看不見,但他聽到了。
那道聲音刺破黑暗和冤屈。
悲鳴嶼雙手合十,朝亮介微微躬身,行僧人禮。
“謝謝你……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