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話讓實彌別過頭,沒像往常一樣出聲反駁。
片刻,
亮介走向志津,神色正了些。
“夫人,事情的原委,隱應該都跟您講了。”
“是的亮介先生,再次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實彌他……就拜托您了。”
志津看向實彌,眼中滿是關切和不舍:“他是個好孩子就是性子急了些,勞您多費心。”
實彌梗著脖子,悶聲道:“媽,你說這些干嘛……”
亮介笑了笑:“夫人放心,既然如此,我們也該出發了。”
志津頷首,輕輕推了實彌一把。
“去吧,聽亮介先生的話。”
玄彌和弟弟妹妹們也都圍過來跟實彌道別。
“大哥!你要加油!”
“一定要變得和亮介先生一樣厲害!”
“早點回來哦!”
實彌難得溫柔,挨個揉了揉弟弟妹妹的腦袋。
“嗯,知道了,你們也要聽話,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實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香奈惠走到母親面前。
兒行千里母擔憂。
志津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領,輕聲道。
“實彌,路上小心。”
這一句簡單的叮囑,擊碎了少年強裝的外殼。
實彌喉嚨滾動,用力抱住了母親,肩膀微微顫抖。
志津微微一怔,溫柔地回抱住兒子,輕輕拍著他的背。
亮介和香奈惠默契地移開目光,給這對母子留出告別的空間。
片刻,
實彌松開手,胡亂抹了把臉,頭也不回地走到亮介身邊。
“走了!”
“行”
亮介應下,兩人的身影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
梨花在前幾日就因任務離開,并沒有纏在亮介身邊。
路途上,實彌很快便恢復了那副急躁模樣,頻頻看向亮介,無聲地催促著他加快腳程。
亮介也不慣著,立馬開始用雷呼趕路。
密集的電弧在周身縈繞,亮介像是脫韁的二哈,速度暴增。
實彌看著前方迅速變小的身影,眼睛瞪的老大。
亮介刻意在遠處停下,回頭看他。
嘖,真快了你又不樂意。
實彌下意識抬起手又握拳,拼盡全力的追趕。
當然,亮介并沒有那么沒人性。
他有意克制速度,不斷試探實彌的潛力和耐力。
只是每次實彌追上他,亮介都會立即動身,連抱怨的機會都不給。
到了晚上,奔跑一天的實彌徹底累癱,話都說不利索。
亮介丟去一個水囊,實彌接住灌了幾口。
“注意呼吸。”
亮介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別光顧著喘,試著讓它有節奏,深、長、穩,感覺氣息沉下去,而不是堵在胸口。”
這是所有呼吸法的基礎,亮介在這個時候指點,就是為了讓他能更快適應。
實彌雖然心里埋怨,但身體很誠實的調整。
一開始很別扭,氣息不是過急就是滯澀。
在亮介偶爾的提點下,實彌漸漸摸到了一點門道。
伴隨著特有的呼吸節奏,體內要炸裂的疲憊感,似乎真的被一點點抽離緩解。
不過,亮介每次選擇的休息區域不是荒郊野嶺就是深山老林。
實彌對此并無異議。
從小在混亂的街區摸爬滾打,什么苦沒吃過。
幕天席地對他而言算不上什么考驗,甚至能很快找到相對舒適的位置休息。
然而,對實彌的摧殘也才剛剛開始。
每當他半夢半醒間,總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雷嘯刀鳴,以及惡鬼短促的哀嚎,之后便是一陣滲人怪異的笑聲。
“桀桀桀桀桀……”
實彌:“……”
實彌每次被驚醒都會下意識看向遠處的山林,唇角控制不住的抽動一下。
這特么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嗎?
人類砍鬼會是這種反應?興奮得跟撿了錢一樣!
連續一周,夜夜如此。
實彌不理解,也不尊重。
他從最初的震驚無語,到后來的麻木習慣。
只當這是特別的哄睡音樂。
這一周與其說是趕路,不如說是實彌被亮介單方面折磨。
還是身體和精神層面的混合雙打。
當兩人終于看到那座奇異的山澗之時,實彌熱淚盈眶!
終于到了!
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鸞風山澗與狹霧山的終年霧靄和桃山的四季如春不同。
這里的風不知疲倦,時強時弱,氣溫偏低。
山澗中能看到不少少年少女艱苦訓練。
亮介帶著實彌走向山澗深處的木屋,敲了敲門,里面傳來一道懶散的聲音。
“進。”
兩人推門而入。
只見屋內,一名體型圓潤,身形不高的小胖子正坐在桌前胡吃海塞。
他整個人像是圓球,邋遢又隨性。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好師傅?
實彌頗為埋怨的看著亮介。
亮介也是沉默。
難不成是島田剛那老小子在誆我?
“嗝……”
平山悠生打了個飽嗝,胡亂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漬,這才晃晃悠悠地起身。
“鳴柱!久仰久仰!我叫平山悠生,是鸞風山澗的培育師。”
亮介回了一禮:“平山先生打擾了,這就是我信中提及的孩子,不死川實彌。”
實彌抿著嘴,極其勉強地彎了彎腰,算是行禮。
平山悠生也不在意,笑呵呵地湊近實彌。
他小眼睛瞇著,用剛剛抓過烤雞的手在實彌身上一陣摸索。
實彌渾身繃緊,額角突起,臉色黑得嚇人。
“嗯…嗯嗯!”
平山悠生滿意地點點頭,眼里閃過一抹精光。
“不錯不錯!根骨很好!肌肉結實!骨架也夠硬朗!”
“鳴柱!你的眼光可真毒!粂野匡近那孩子也是,天賦心性都沒得說!”
“你都是從哪兒挖來的寶貝啊?”
亮介干笑兩聲,打了個哈哈。
“機緣巧合,運氣好而已,平山先生,實彌就拜托您了。”
“好說好說!”
平山悠生拍著胸脯:“交給我你放心!”
正說著,一道身影跑了進來。
“平山老師!您叫我?”
看著面前的少年,亮介愣了一下。
粂野匡近的變化極大。
當初在西林町時他面黃肌瘦,整個人都怯生生的。
如今他身子骨壯了些,個頭躥了一大截,眼神明亮充滿活力。
這般看來,鸞風山澗的伙食一定不錯!
“亮介先生!”
粂野匡近看到亮介露出驚喜的笑容,恭敬行禮。
亮介對他點頭笑笑。
“粂野,看來你在這里過得不錯。”
“是!平山老師教導得很用心!”
粂野匡近爽朗的回答,目光瞥向一旁的實彌。
他突然想起亮介的話,忍不住失聲道。
“白,白毛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