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想過自己會拿勛章,但是喬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這種原因拿勛章。
按照喬的預想,自己要拿勛章,那肯定是因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與超越時代的眼光拿勛章。
最主要還是自己的聰明才智,超越時代的眼光不過是讓自己有了一點小小的優勢罷了。
喬覺得擁有整整領先一百年的眼光,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自己,怎么也能夠混進工兵部門的研究機構吧?
但凡上面的老爺們腦子正常就不會繼續讓自己再這么填線吧?
想想也知道,誰家好人會讓技術人員去填線。
但凡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這么做。
于是帕克少將把勛章扣在喬胸前并宣布因為喬在戰場上的英勇行為而授予他杰出行為勛章的時候,喬破防了。
雖然在布尼塔尼亞,勛章是一個非常有用的東西,拿到勛章之后除了能夠自動獲取酒吧中的永久裝逼權之外。
一些高級勛章的獲得者每年還能夠領取不菲的年金,作為布尼塔尼亞政府對于他們做出貢獻永遠的感謝。
喬拿到的這枚杰出行為勛章,恰好就是這么一枚高級勛章的守門員。
這枚勛章的獲得者,每年能夠領取5英鎊的年金,基本上相當于什么都不做,就白拿一個苦逼大頭兵兩個月的工資。
但是現在站的筆直讓記者拍照的喬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因為這種問題而獲得勛章,這種科研兩年無人問,一招迷路天下知的迷惑讓喬開始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弄錯了什么。
也許布尼塔尼亞帝國對于自己的發明根本無所謂,他們有的是金山銀山,永遠花不完?
死一個人是悲劇,死十萬人只是統計數據,所以老爺們不在乎?
雖然這種奇妙的狀況,多少讓人有些繃不住,但是喬還是崩住了,沒有讓自己的表情管理失效,對著鏡頭喬的臉上還掛著營業用的得體微笑。
畢竟現場烏泱泱的圍著一群記者,已經體驗過什么叫做新聞學的喬實在是不敢在授勛現場亂說話。
當然不敢亂說話,不代表喬不說話。
在授勛結束后,與帕克少將一同合影時,面對那些記者們詢問自己,有什么話想要對布尼塔尼亞人民說的時候。
喬就像是他現在是在拿小金人一樣,對著記者們的鏡頭就開始感謝一切能夠感謝的人。
先感謝自己的父母過去給自己的教育,再感謝自己老板愿意投資自己,接著感謝國王的恩情還不完,然后歷數自己為了還國王的恩情所做的小貢獻。
本來在聽到喬感謝父母的時候,這些記者們臉上的表情還有些困倦,但是當聽到喬開始歷數自己做出的小貢獻時,這些記者一下就都精神了起來。
甚至就連帕克少將看著喬的眼神都有些驚訝,畢竟這個年頭別說是小有身家的資本家了,就算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入伍之后都能夠混個少尉當當。
怎么這么一個白手起家的資本家才混了一個下士,就算是沒給征兵官塞錢也不至于啊。
再聽到喬歷數自己的小發明,指著記者手里筆記本上的活頁,還有衣服上的安全別針表示,這玩意是自己發明的,旁邊士兵腦袋上的鋼盔也是自己發明的時候。
記者和帕克少一開始還覺得,這家伙是不是來之前,喝多了啊,怎么這種事情都能吹的出來。
你這小子要真能夠搞出這些發明,上面的老爺們又不是傻逼,會讓你這種人才來填線?
帕克少將甚至將目光投向了一旁將喬帶來的那位中校,眼神中透露出了濃濃的疑惑,仿佛在問‘你把人帶來的時候,就沒有注意到他有沒有喝多嗎?’
中校的眼神也很無辜‘我在車上看到他的時候,他還很正常啊,上車就是睡,也沒見他喝酒啊。’
但是很快,無論是帕克少將還是那些記者們都開始覺得,喬這家伙很有可能不是在吹牛了。
因為一般來說,吹牛的人不會把專利證號還有專利申請時間也給說出來。
連專利證號和申請時間都說的出來,這看起來就不像是假的了。
但是就這么一個人才,怎么會來前線當一個工兵?
不過這畢竟只是一個簡短地戰地授勛,記者們也急著去寫稿子發回后方,所以在喬說完之后,沒等記者們再問點什么,帕克少將便宣布這次授勛結束,大家都散了吧。
直到此時喬才發現了這枚勛章最大的作用,那就是能夠讓他在有屋頂的房子里睡上一覺。
自從來到前線之后,喬就沒有在有房頂的地方睡過覺。
每天睡醒的時候,臉上都沾著露水,對于喬來說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悅的體驗。
雖然師部里也住的滿滿當當沒有多余的床位給喬,但是能夠在沙發上睡一覺對于現在的喬來說也已經能夠算的上是享受了。
至于靠著發明什么的離開前線,在胸前掛上杰出行為勛章之后,喬也基本死心了。
上面的老爺們寧愿因為這個給自己頒發勛章,也不愿意因為自己的發明讓自己離開前線。
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上面的老爺們對于自己根本是毫不在乎啊。
既然如此和這群蟲豸們已經沒有什么好聊的了,現在還不抓緊時間跑路,難道還等著為國王盡忠嗎?
躺在師部的沙發上,喬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喬再次見到了他的朋友。
和之前一樣,他朋友的臉上又添了新的傷疤。
不過老朋友顯然不太在意自己臉上的傷疤,一見面就激動地向喬顯擺。
剛剛一頭地獄飛龍干掉了一個排和一輛特么的黎曼努斯坦克,而剛剛晉升為士官的自己,只用了一把爆炸長矛與一袋熱熔炸彈,在一次沖鋒中就解決了這個玩意。
老朋友右手握拳,豎起大拇指向自己的臉指了指,一臉驕傲地問喬“我diao不diao?”
顯然之前喬在車上睡著的時候所看到的就是自己老友的高光時刻,只是可惜旅途太短讓喬沒有能夠看到全過程。
喬上一次看到有人騎著馬向龍發起沖鋒,還是在看劇版《冰與火之歌》的時候,不過區別是劇里的那位失敗了,而喬的老朋友成功了。
看著一臉激動的老友,喬敬佩豎起了大拇指“老哥牛逼!”
老友嘿嘿一笑,轉而問喬“今天過的怎么樣?你昨天說今天要打索姆河,能活下來你小子也很不錯嘛。”
聽到老朋友這么問,喬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開始向自己的老友講述自己今天的經歷。
“還行吧,算是從戰場上茍活了下來……”
隨著喬的講述,剛剛還在炫耀自己干掉了一頭地獄飛龍的老友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一夜過后從師部的沙發上醒來的喬,已經想好了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雖然老友對于喬的運氣,或者按照他的原話是‘榮譽小偷’的行為非常唾棄,但是在喬聲淚俱下的“老哥救救我,這破仗我是一點都不想打了”后。
老朋友還是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給喬指了一條明路。
等到下一次喬要上前線的時候,喬就帶著那些臭小子們往前沖一段距離之后想辦法脫離軍官的監管后找個彈坑躲起來,等到戰斗結束擔架隊快到的時候,就給自己的腿上來上一槍。
注意槍口要距離自己的大腿有些距離,防止褲子上留下火藥灼燒的痕跡,被看出這槍是自己打的。
不過這種做法很有風險,如果一槍打到大動脈上,人可能就沒了。
然而喬覺得再留在戰場上,自己人才是肯定沒了。
只要能夠退到后方去養病,那些陸軍部的老爺們抽象,戰地醫院里的醫生總不至于也跟著抽象吧?
到時候花點錢買一個不適合服役的證明,自己這不就能夠從這場愚蠢的戰爭里脫身了?
在又和老朋友聊了聊他那邊的情況,聽老朋友猛吹了一頓,他在干掉那頭地獄飛龍之后集結殘兵組織的防御戰是怎么頂住那些壞東西的攻擊后,喬便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睡醒之后喬尋思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應該怎么回到前線去,喬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給自己弄一份不適合服役的證明了。
雖然來的時候,喬是坐小汽車來的,但是回去的時候肯定是沒有得車坐了。
而喬睡醒之后,師部里就忙的像是馬上要迎接國王視察,這種時刻喬肯定也不太好去打擾師長和其他的高級軍官。
但是要腿著回去,也不太可能,畢竟師部距離前線還有一段距離,真要走著回去,那也有點太遠了一些。
就在喬尋思自己該怎么回去的時候,倫敦的大人物們正像是過去一樣,用咖啡與報紙開始自己新的一天。
即便是尊敬的國王陛下喬治也會在早餐時間閱讀報紙,看看國民們都在想什么。
拿起熨好的報紙,喬治陛下看到了今天報紙的頭條,英勇的帝**隊開始在索姆河發起大規模攻勢。
遠征軍準備發起大規模攻勢這件事,喬治陛下在幾個月前就知道了。
甚至在昨天晚上,國王喬治陛下還從首相那里得知,首日進攻非常不順利,遠征軍傷亡慘重,卻沒有取得什么進展。
看著報紙上記者們吹噓遠征軍在首日攻勢中的英勇表現,雖然作為一個政治人物,不要臉屬于基本素養。
而且喬治陛下也明白戰時需要穩定人心,得讓國民明白他們是一直在贏,來讓他們支持這場戰爭,所以對前線戰況稍微進行一點加工也是能夠理解的。
不過這個戰報對比昨晚首相的報告,還是讓喬治陛下有些汗顏。
然而就在喬治陛下有些難堪地想要挪開自己的目光時,喬治陛下在頭版次條看到了一條名為《我們時代的英雄》的報道。
雖然喬治陛下很早之前就已經明白了這些記者的習慣。
為了吸引眼球來促進報紙銷量,這些記者們都喜歡采用一些比較夸張的標題,恨不得下樓買煙都說自己在部里有業務,去上個廁所都說自己在所里有關系。
但是在頭版次條放這種文章,這總應該不是標題黨了吧。
文章不長,喬治陛下很快就看完了這篇文章,然后放下這篇文章的喬治陛下陷入了迷茫。
不對吧,帝國有如此人才我怎么會不知道?
大約是由于前線的膠片現在還在送回來的路上,再加上報社為了證明他們這次不是在瞎吹,所以附上了喬的幾份專利證書,用來證明這個叫做喬·哈里森的家伙真是一個發明家。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什么活頁夾什么的,還無足輕重的話,那像是鋼盔和機槍同步器這種發明,則對戰爭有著巨大的幫助。
光是鋼盔一項,就保住了多少小伙子的生命,足以讓這位哈里森獲得一枚杰出行為勛章,更別說這個家伙之后還搞出了機槍同步器。
如此人才不在皇家航空研究所或者是戰時工業研究委員會干活,怎么跑到前線去當工兵了?
像是這種文能畫圖搞發明,武能提槍奪戰壕,甚至在戰前就已經是有產業的紳士,怎么現在才是一個下士?
陸軍部在搞什么?!
這種事情還見了報紙,讓其他人見到了,這不是讓其他人嘲笑布尼塔尼亞埋沒人才嗎?
不行,雖然皇室不能干涉政務,但是這件事我得管。
喬治陛下放下報紙拿起了電話,熟練地撥打了陸軍部的電話,想要問問陸軍部這是怎么回事。
在接到喬治陛下的電話前,陸軍大臣大衛也在看報紙。
對于報紙的報道,陸軍大臣大衛十分滿意,這些記者不僅用春秋筆法淡化了遠征軍的損失,還報道了這位哈里森下士的英勇表現。
雖然對于一個下士用“我們時代的英雄”這種標題,稍微有點過了。
不過能夠鼓舞起國民對于戰爭的信心這就是好事嘛,而且這么一位頗有家資的紳士都上前線了,不是更能夠說明布尼塔尼亞的團結嗎?
看到這里的時候,陸軍大臣大衛的心情還很好。
但是當他接起來自國王的電話時,陸軍大臣原本雀躍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對啊,像是這么一位有產業,甚至給陸軍捐助了醫療隊的人,怎么會只是一個下士,這里有問題。
雖然意識到了有問題,但是陸軍大臣嘴上卻不敢這么說。
不承認問題那就是沒問題,要是承認了問題這可是要擔責的。
于是在用我們馬上研究一下這件事究竟是什么事,暫時穩住了國王陛下后,掛斷了電話的陸軍大臣立刻又拿起電話,撥通了人力與招募司司長的電話。
“喂?是我大衛,你來一下,你們搞的什么事情,都把宮里驚動了!”
很快在人力與招募司司長感受到壓力之后,這件事就一直往下查了下去。
在下午茶前,這件事終于在陸軍中兜兜轉轉一圈后來到了負責委任軍銜的軍官選拔委員會。
事情到了這里之后,負責弄清楚這件事究竟是怎么個事的人力與招募司司長秘書,總算是搞清楚了這件事究竟是什么原因。
這件事的主要原因是委員會中的一位中校,最近正在談亂愛,他和一名少女產生了一段禁忌的戀情,可能是由于這段秘密的戀情不會有結果。
所以這位中??傁虢o這位貴族少女進行一點補償,而恰好這名少女最近正投身于如今最流行的時尚單品白羽毛。
而這些發白羽毛的少女對非但不知恥,還膽敢反駁她們的喬狠的牙癢癢,現在有這么個機會,那么這位少女自然就希望這位中校能夠給喬一點小小的教訓。
對于這種小小的請求,中校自然不會拒絕。
于是喬就這么成為了一名下士。
甚至對于這件事,這位中校也沒掖著藏著,早就在過去一年多種與委員會的其他委員喝下午茶時吹了出去。
現在對于上面的調查,這位中校不僅沒有害怕,還非常淡定的表示,這件事不僅不能查,而且他做的沒錯。
如果沒有這些女孩的話,那么他們的征兵工作不會有這么順利,而喬是什么人,是抗拒征兵毫無榮譽感的暴發戶,這種人怎么能夠讓他成為光榮的軍官呢?
哦,他現在是被登報表彰的戰斗英雄啊……
那這豈不是更說明了,當初讓他去戰斗部隊的正確性?這是我慧眼識英雄,知人善任啊。
對于中校的話,秘書不置可否,只是在離開委員會時口袋里多出的20鎊,讓秘書知道這位中校絕非他口中的那么正確。
雖然喬為什么是下士的事情查清楚了,但是這里還有問題,那就是為什么喬在弄出了那幾份發明之后。
他居然還在戰斗部隊,而沒有被調入后方的科研團隊。
對于這個問題,軍官選拔委員會就毫不知情了。
于是秘書又跑了一圈之后,總算是在軍需發明部找到了答案。
軍需發明部的負責人表示,他們已經看過喬的檔案,這個人只接受過小學教育,然后就在工廠里打螺絲,就這么一個人怎么可能搞出這些后方專業工程師都沒有弄出來的發明呢?
再結合他工廠主的身份,這肯定是他花了錢了,想要脫離戰斗序列,混入到科研機構中來逃避責任,這種人他們已經見了太多了。
什么?你說這些專利真有可能是他弄出來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在這幾個部門調查過情況之后,秘書帶著他的調查成果回到了人力與招募司,隨后人力與招募司的司長又將這件事上報給了陸軍大臣。
而陸軍大臣看著這份報告,覺得自己頭頂的那幾根頭發,可能要提前離開自己了。
雖然這份報告已經經過了一定程度的美化,其內容基本上就是,喬現在的處境是自己選的,和其他人都沒有關系,但是作為一名專業政客,陸軍大臣還是從字縫里看出來了兩個字“甩鍋”。
這報告肯定不能就這么往上交啊,自己都能夠看出來的東西,陛下肯定也能夠看出來,陛下都能夠看出來的東西,首相肯定也能夠看出來,首相都看懂了,那上議院的老爺們肯定也能夠看懂。
雖然上議院的老爺們不至于為了一個暴發戶為難陸軍,但是海軍的蟲豸們會不會默默記下這件事,日后參陸軍一本那就不好說了。
這材料要這么交上去,那到時候丟的可是陸軍的人,雖然現在還是大戰期間,但是要是這么搞,以后的軍費還想不想要了?
就算不說軍費,這事如果見光,以后征兵的工作還怎么開展。
唉……下屬無能,這事還得我自己來。
于是當喬治陛下再次看到報告的時候,喬的形象已經在陸軍大臣大衛的美化下,從一名略有武勛的紳士變成了一名一心報國的帝國棟梁。
不僅捐助了陸軍一支醫療隊,而且作為一名帝國棟梁還不屑于像是其他人一樣,用錢在軍隊里為自己獲取一個職務,而是要用自己的實力為自己在軍隊中謀求一個合適的位置。
于是他在工程學上的特殊才能,就讓他成為了一名工兵。
至于像是這種人才,為什么沒有調入軍需發明部,則是因為喬根本就沒有回復軍需發明部的信件,可能是喬認為前線更需要他吧。
在看完報告之后,喬治陛下只覺得,喬·哈里森就是帝國精英的典范啊,如果帝國人人都如同喬公這樣任事,帝國還會落到如此境遇嗎?
不行!我必須要做點什么,以免寒了如此猛士的心,只用一個杰出行為勛章,實在是很難體現喬的貢獻,不過冊封爵位似乎又有些過了,不如就從設立一種全新的勛章開始吧。
就由喬來作為第一個授勛者!
而此時縮在戰壕里的喬此時并不知道國王陛下決定因為自己而設立一種全新的勛章。
并且自己此時在上面那些老爺們心中的形象,基本上已經變成了那種身高八尺,腰圍八尺,聽到條頓這個詞就氣喘如牛,白天殘忍而狡詐,晚上狡詐而殘忍的天生戰狂,或者說帝國精英。
就算是知道了,喬現在也只想對尊敬的皇帝陛下表示,什么勛章不勛章的不重要,現在趕緊給我弄來兩挺機槍就行,如果能夠讓那些炮兵老爺們再來上一輪支援就更好啦!
被困在戰壕里的喬現在的感覺就是后悔,十分后悔,自己特么當初怎么就蹭后勤的馬車回到前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