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寂靜。

閣樓里只有母親和妹妹睡覺時平穩的呼吸聲。

煤油燈下，加洛在一張普通的紙張上，用一根鉛筆在上面書寫。

他家里的條件不可能有墨水和鋼筆，加洛想著以后搬到新公寓里面去住，其實能有一個屬于他自己的書房也不錯，鋼筆，墨水，書架……其實對于他的記憶力而言，書架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性。

頂多會成為一個裝飾物品而已，這樣想加洛對書房的需求又變得降低了。

此時，那本筆記上的最初暗紅色文字雖已消失，但之前筆記上的內容已經被加洛看過一遍，早已被加洛牢牢記住在他的腦海里。

他回憶著那段溝通“血河征伐的永恒先鋒·血嚎·戈拉克”的禁忌儀軌，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但他并非照搬，而是進行了一場大膽的修改。

他將所有指向那個惡魔的真名、象征符號、以及那些充滿血腥與狂亂的特定禱言，仔細地進行了替換和修改。

由于自身掌握亞空間相關的知識，所以修改這段儀軌內容，對他而言難度不算太大。

儀軌的核心結構，被保留了下來，但最終指向的坐標，卻被他巧妙地篡改，錨定在了他自身【靈性】凝聚的靈魂印記上。

為了能夠讓他們在使用這段儀軌成功，溝通到亞空間內他的靈魂印記，加洛還特意在這張紙上留下了一點靈性波動。

如果賽西亞等人真的按照這份被修改的儀軌進行操作，他們呼喚的將不再是亞空間的惡魔，而是他加洛·錢寧的靈性投影。

這極其冒險，卻也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既能暫時滿足對方要求，又能反向探查其目的，并為自己爭取主動的唯一方法。

完成這部分的修改工作后，他開始書寫筆記剩余的內容。

憑借強大的記憶與學習能力，他將那些關于古代阿斯基亞王朝的記述流暢地轉譯出來：

“……當最后的獻祭完成，血與火的贊歌響徹王都，通往神國的大門于此洞開……尊奉‘戈拉克’意志的王室與虔信者，舍棄了塵世的軀殼。

他們的靈魂沐浴在永恒征戰的神恩之中，去往了那應許的、由青銅與顱骨鑄就的神國，獲得了不朽的榮耀與歸宿……”

加洛寫到這里，筆尖頓了頓。

這段描述在不知情者看來，或許是一段關于古老信仰進行升華的史詩，但在他知曉了“戈拉克”真面目后，這分明就是一幅整個王朝核心階層集體被亞空間惡魔蠱惑、獻祭，最終導致王朝毀滅，文明崩塌的恐怖圖景。

賽西亞他們，追求的難道就是這種所謂的不朽榮耀？

他將翻譯出來的內容所有有關血嚎·戈拉克相關的都進行刪減和修改，并進行適當的替換，將戈拉克替換為他，不過加洛自然不會直接使用他現實生活的名字。

或者是直接用那種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尊號，比如說某某神祇，但加洛又覺著如果叫做某某之神，顯得多少有些局限性。

他想要一種類似于前世上帝那種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一般的尊號。

“額……‘神圣真主’。”加洛笑了笑，感覺這個尊號充滿趣味，最后直接將這個尊號定下來并在翻譯出的內容上進行替換。

他將翻譯好的幾頁紙仔細收好，那本已然內容空白的人皮筆記則被他裝在上衣外面的大口袋里。

……

第二天清晨，加洛早早起床，靈感和靈性得到提升后，他感覺自身的精神變得更加空靈，甚至從熟睡中醒來后都能夠瞬間清醒。

他將閣樓的便盆拿到樓下瓦倫街后巷的公共盥洗區域去解決，然后用冰冷刺骨的涼水簡單進行洗漱。

再用油紙包了一塊黃油白面包，用來做今天中午的午餐。

“加洛，你要去工作了嗎？”莉莉帶著睡意朦朧地問道。

“嗯，這就要去工作了。”加洛回頭看到莉莉從被窩里伸出手，手上還拿著她做的布藝娃娃，那張臉上被用線縫制特別扭曲面容的布藝娃娃。

“貝玲娜也說讓哥哥工作不要太累哦……”

加洛笑著，過去輕撫莉莉的腦袋，隨后有用手指點了下貝玲娜的頭，打趣道：“那……貝玲娜也要照顧好莉莉和媽媽！”

莉莉慵懶道：“貝玲娜說她知道了。”

加洛點了點頭，隨后直接開門出去，當他一直走下木質窄樓梯，走在瓦倫街的街面上時，他立刻通過靈感察覺到了那暗中窺視的視線來源位置。

仍舊是昨晚他發現的那棟民房建筑的三樓，而且他還能感受到監視他的人正在下樓移動。

他默不作聲的用靈感開啟遙視，在后方馬爾科姆三人的頭頂上，出現了一雙常人根本看不見的靈性之眼。

由于加洛的靈性也得到了提升，所以這雙靈性之眼不在那么虛幻，并且還能夠長時間維持，不會像昨晚那樣僅僅是幾秒鐘就將他的靈性消耗枯竭。

一直到加洛來到了盧鉑巷后，這雙靈性之眼都被人無法察覺的懸掛在馬爾科姆等人的上空。

加洛的腦海中一直看著馬爾科姆幾人的行動，這讓加洛覺著有趣，監視者現在卻成為了被監視者。

等到加洛出現在月光咖啡館的時候，女店員早已將他的那塊‘招牌’拿了出來，隨后還給加洛送上來一小碟糕點和一杯紅茶。

是的……咖啡館里不光有咖啡，還有紅茶。

“新來的錫蘭紅茶，加洛先生您嘗嘗。”

“謝謝。”

桌子上花瓶里面的花換了幾只，空氣中能聞到梔子花的香味。

在加洛慢飲一口紅茶后，立刻向對方給出了贊許的品鑒，而此時月光咖啡館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這里喝著咖啡等待著帝都工業大學，小區內塔樓八點的鐘聲。

只有八點的鐘聲響起之后，加洛才會開始工作，這時候周圍早一些時間就來等候的人便會過來有序的向加洛進行咨詢。

最先來的人都會坐在加洛專屬咖啡桌作為最近的另一張桌子座位上，然后要是位置坐滿了，后來的人只能選其他更遠一些的作為，這樣加洛開始工作的時候，距離他最近的人就可以有序的排隊進行咨詢。

但就在距離八點鐘還差個幾分鐘時，一名穿著棕色長風衣的男子坐在了加洛的對面。

對方這種突然插隊的行為引起了周圍人的不滿和低聲指責，但加洛則笑著向對方說：“不好意思先生，我是只有到了八點才會開始工作。”

“哦……是這樣嗎！”馬爾科姆無所謂的起身，然后找了一張最遠處的空咖啡桌位置坐下，他的手上還拿著那本昨天晚上沒有看完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