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公府前書房,蕭鶴手里緊緊捏著一卷明黃色的懿旨臉色鐵青。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顧文淵拄著拐杖走了進來。
“世子找老夫?”
“嗯……你看看這個!”蕭鶴將懿旨丟給顧文淵:“杜太后給蕭家派了一件好差事呢!”
顧文淵接過看了一遍,大致內容先是幾句褒獎之辭,盛贊蕭家為國分憂,魯國公鎮守北疆勞苦功高,蕭家實在是大徐的肱股之臣。
而后話鋒一轉,任命蕭鶴為欽差大臣,總攬江北賑災事宜。
并且希望蕭鶴能體恤朝廷艱難,暫時墊付銀米賑災以解燃眉之急,還承諾“待國用稍寬,必不吝厚賞補償”云云。
這分明是讓蕭家自掏腰包去堵朝廷的無底洞啊!
難怪蕭鶴的臉色這么差!
顧文淵手捻胡須沉默不語。
“先生以為如何?”蕭鶴問道。
顧文淵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杜太后此計甚毒啊!”
蕭鶴咬著牙說道:“讓我蕭家出錢出力去填朝廷的窟窿,還要我動用北疆的關系去‘號召’捐輸?
她這是既要抽我的血,還要借我的名!事成之后,功勞是朝廷的,若有差池,罪責全在我蕭家!
更可恨的是,那承諾的‘日后補償’,根本就是一句虛諾空言!”
顧文淵沒有接話,反而問道:“世子最近可有宮中的消息么?”
蕭鶴的嘴角抽了抽。
他當然知道顧文淵問的是有沒有蕭薔或者秦峰的消息。
這個他真沒有。這幾天宮中根本就沒有傳出來什么消息,蕭家花錢養熟了的那幾個小太監都銷聲匿跡了一般。
有小道消息傳出,蕭薔已經被打入冷宮了。
顧文淵見蕭鶴這般表情心中也猜到了,嘆了口氣說道:
“如此看來,杜太后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要吃定蕭家咯!接與不接,都對蕭家不利!
不接,便是抗旨,給了她動武的借口;接了,便是巨大損耗,且將北疆人脈暴露于朝廷眼下,后患無窮。”
“難道就任由她拿捏了不成?先生可有高見?”
國公爺遠在邊疆,京城兵力都在杜氏手中掌握,小不忍則亂大謀。
顧文淵搖了搖頭眼中精光閃爍:“依老夫愚見,此刻不易硬碰硬。
表面上,世子要接下這欽差之職,而且要接得‘感恩戴德’,表現出為國分憂的赤誠。
立刻開始張羅買糧、招募人手,擺出全力以赴賑災的架勢,讓杜太后抓不到任何把柄。
暗地里世子則是要早做打算,先修書一封將京中變故如實告知老公爺。
家中的女眷幼子、以及金銀細軟也要暗中藏匿轉移,以防萬一!
如此陽奉陰違,保存實力,靜觀其變,看看杜氏還能使出什么招式。”
蕭鶴也漸漸冷靜下來,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杜太后想借此削弱我蕭家,我偏要讓她看看,我蕭家不是那么容易倒的!
就按先生說的辦!明面上,我把這賑災的戲做足;暗地里,我要讓她什么都得不到!”
接下來的幾天,蕭鶴果然雷厲風行的開始操辦賑災事宜了。
蕭家整個家族都動了起來,一方面拿出大量的現銀在各個糧鋪采購糧食,另一方面將城中流民組織起來,老幼病殘每天兩頓稀飯,青壯年更是都招來組建運糧隊,準備給災區送糧米。
杜太后收到稟報嘴角難得浮現出一絲笑意。
看來蕭家還是識時務的,這第一步的敲打,算是起到了效果。
這倒是也有秦峰的一份功勞。
秦峰自從得到了尋丹閣之后倒也老實,白天一整天一整天的躲在尋丹閣里。
雖然青鸞每天都會來跟杜太后匯報秦峰當日的動向,但是青鸞也不知道秦峰在做什么。
只是知道這家伙在熬油!
羊油、豬油還有其他的油各種熬煮,還會熬煮過濾過的草木灰水,熬干了再加水過濾接著熬煮,一遍遍的重復。
這小子在做什么?沒聽說過用羊油煉丹入藥的啊!
雖然心中好奇,杜太后還是忍住了:自己堂堂一國之皇太后,怎么能往那種煙熏火燎的地方跑?
正這時,門外小太監傳:陛下駕到!
“宣!”杜太后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
不一會兒,一身便裝的秦峰在青鸞的陪同下走進了殿內。
“臣弟請太后金安!”
“陛下有心了,今日陛下來見哀家有何貴干?”杜太后直接了當的問道。
秦峰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托于掌上道:“太后,臣弟做出了一款雪花膏,試著效果還不錯,特來獻與太后享用!”
“雪花糕?”杜太后微微一皺眉:“你有心了!”
她還以為是秦峰煉制出了什么好東西呢,原來是個糕點。
這兩天在秦峰指點下御廚房又做出了幾樣精致炒菜,不管是色香味的搭配還是對火候的掌握都越來越好了,倒是給了杜太后一些驚喜。
只是今日這雪花糕……怎么用了這么個小瓷瓶就拿上來了?
這個小瓶子能裝一塊糕?秦峰也忒小氣了些!
“太后請看!”秦峰已經走了過來,打開了瓷瓶的蓋子,露出里面雪白的雪花膏,還散發著絲絲的甜香沁人心脾。
“這是……”杜太后有些遲疑,這怎么也不像是吃的啊?
不過聞起來確實很香,只是也沒個勺子,總不能用手挖著吃吧?
“秋天已至,越來越干燥了,這雪花膏是滋養肌膚保濕嫩白的佳品,青鸞已經試過了,太后試試?”
杜太后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吃的!好在自己沉得住氣,沒丟人!
不過真的能滋養皮膚?
杜太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要怎么用?”
青鸞走上前去說道:“奴婢給太后示范。”
說著拉起杜太后的手,用手指沾了一塊雪花膏涂在杜太后的手背上輕輕涂抹。
香氣彌漫,雪白的油膏只涂抹了幾下就化作透明,只覺得手上潤潤的,又不像涂了油脂那般油膩。
“嗯,確實有點意思,陛下有心了!倒是好聞,是用什么做的?”
“用油混合了一些藥材和香料熬煮而成,太后娘娘只管放心使用,絕對純天然無添加!
這一小瓶只是樣品,后續我還會繼續改良。”
對于學化學出身的秦峰來說,搞出點雪花膏來不要太簡單。
他本來是想搞點香皂的,但是香皂做出來后要陰干一段時間,閑著也是閑著,所有東西都是現成的,秦峰干脆就弄出了雪花膏。
雪花膏和香皂所要用的主要材料都是油脂,只不過香皂要用堿水通過皂化反應制作,而雪花膏則是需要加一點乳化劑進行物力乳化,做起來比香皂還要省事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