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嬪妃叫什么?”聽到對方稱號時,東方瑜不由一怔。
“襄嬪,‘襄’通‘香’。”蘇微微解釋了一遍,“通俗、易懂。”
東方瑜眼里劃過一抹諷刺,“女人對于他來說,不過是隨時更換的衣服,怕是過幾天,他就不會再記得這位襄嬪了吧。”
“這個不行。”蘇微微低笑著說,“奴婢還期待著襄嬪能再接再厲,奮力向上,把麗貴妃給拉下馬呢。”
東方瑜一愣,“……襄嬪是你安排的人?”
“不然怎么會這么巧,皇上突然夜游御花園,而又那么巧地碰上一個正在烤肉的女人?”
當然,巧合可不止這些。
皇上吃了烤肉后突然起了“飽暖思淫.欲”的沖動;皇上調查襄嬪的可憐身世后,心生同情決定封嬪……
這些可都是她精心布置下的棋。
雖然襄嬪成功被封為嬪,但因為勾引皇上的手段低劣被后宮眾人所不齒。
襄嬪來拜見皇后時,麗貴妃也來了。
“本宮還以為是什么天資絕色的人兒,引得皇上第二日便封了嬪,今日一見,不過爾爾。”麗貴妃打量了一下襄嬪的容貌后,冷嗤一聲,心中濃濃的嫉妒也消失。
相較于后宮中的百花盛放,襄嬪的容貌并不算是最出色的。
連尋常嬪妃都比不上的容顏,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以“麗”為名的麗貴妃?
襄嬪低著頭,沒有說話。
良妃卻是冷嗤一聲,“襄嬪的這一招與當年某些人跳舞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你說什么!?”麗貴妃一聽,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良妃絲毫不懼,“難道不是嗎?你看不起襄嬪,可曾想過自己也曾是這般成為皇上的嬪妃的?”
麗貴妃雖然比良妃高一階,但兩人娘家在朝堂上勢均力敵,而且麗貴妃最近惹了圣怒,連牌子都被撤了,良妃怕個der!
以前還忍她一頭,如今?忍個屁!
麗貴妃氣得咬牙切齒,抬起手就要扇人巴掌。
但良妃也不是吃素的。
她躲閃的同時,絆了麗貴妃一腳。
麗貴妃啪嘰一下,摔倒在地。
在場看到這一幕的眾嬪妃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麗貴妃只覺屈辱和憤怒。
她抬起頭,眼神怨毒地掃過所有人,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種像是毒蛇一樣的眼神,令所有人都禁不住心寒。
最后,麗貴妃走了。
她沒有向皇后告辭,也沒有再動手,提起裙擺就離開了鳳梧宮。
“皇后娘娘,麗貴妃真是越發沒有規矩了,她這是完全不把您這個后宮之主放在眼里啊!”良妃告狀,試圖拉攏皇后和自己站在統一戰線。
皇后端起茶盞,輕輕吹了一下茶面。
她淡淡道,“麗貴妃不守規矩,那便請嬤嬤再教她一遍。”
良妃勾唇,心中滿意了。
“我們今日是想見見新妹妹的,可別因為一些小事兒打擾了大家伙兒的心情。”淑妃開口打圓場道。
她這一番話再次將眾人的視線拉到了襄嬪的身上。
襄嬪心中緊張,但想起蘇微微,便按照對方的安排,開始應對妃嬪們。
得知襄嬪身世慘淡,既沒有強有力的娘家,長相也算不上國色天香,眾妃嬪也就歇了想要針對她的心思。
一個小卡拉米而已。
過不了幾日,皇上便會忘了這么一個人,她們何必緊抓著不放?
徒給自己增添麻煩。
在后宮風譎云詭時,朝堂上也是人荒馬亂。
太子聽從蘇微微的安排,在朝堂上蟄伏起來。
無論是政見還是處事,他都變得圓滑起來。
看著就像是以往的沖動撞不破南墻,被困在原地而變得躊躇一般。
沒有了再奮力向前的自信和沖勁,他整個人變得溫吞、不自信。
皇上瞧了,心情復雜。
以往太子太有主見,宛如一把鋒利的刀,能殺敵之余,他也擔心自己會被反傷。
而如今,太子變了,他又懊惱自己壓制太過,以至于太子失了鋒銳,變了性子。
皇上一連給了好幾件公事給太子,想讓他重振起來,然而太子都辦的中規中矩,令皇上不由失望。
這對于擅長揣摩皇上情緒的人而言,幾乎是一種明示。
他們紛紛向背后的主子——皇子們稟報此事。
皇子們一聽,心底的野心迅速膨脹起來。
太子不行了,那他們是不是也有一爭之力?
那個位置,誰不想坐?
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牛馬!
只是,皇上正是鬧心的時候,一轉頭看著幾個爭先冒頭的皇子,哪里還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他不由覺得惱怒。
他們一個個想干什么?!是想謀奪儲君之位嗎!?
皇上越想越氣。
太子可是他親封的一國儲君!
哪怕要廢,也是他來做決定!輪不到別人做主!!
就在朝堂上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忠勇侯站了出來。
他站隊太子,力挺太子。
這讓幾個皇子心中不解。
聽聞東宮被牽扯進秀女案就是被麗貴妃舉報的。
按理來說,太子和麗貴妃應該是敵對關系,那為何忠勇侯會支持太子?
幾個皇子不懂,皇上卻明白忠勇侯這個老狐貍在打什么主意。
太子如今雖然逐漸變得平庸,但作為一國儲君,他在,便能安定朝堂。
若廢了太子,誰做新太子勢必會引起動蕩。
到時候皇子們大亂斗,朝堂焉能太平?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皇上是不會廢太子的。
而忠勇侯就是看出了皇上的心思,才會突然力挺太子。
為君臣這么多年,忠勇侯猜得出皇上的心思,皇上自然也能知道他心中所求。
當晚,麗貴妃被欽點侍寢了。
這讓后宮眾多以為麗貴妃失寵的嬪妃們嫉恨得攪碎了帕子。
是夜,東宮。
東方瑜已經入門了玄氣秘訣,周身凝造出一層薄薄的氣罩。
“姑姑,怎么樣?”他用一種期待表揚的眼神看著蘇微微。
蘇微微卻突然抓起他的手。
東方瑜愣了下。
蘇微微捏了捏他的手,假裝沒看見他突然變得不自在的表情,問:“你能解除這層氣罩嗎?”
“可以。”東方瑜咳嗽一聲,逼迫自己回到公事思緒上來。
很快,他把氣罩取消了。
蘇微微又道,“再次凝造氣罩。”
東方瑜照做。
只是再次凝造氣罩,卻比之前要難,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蘇微微見此,道:“之后,你的學習方向便是用最快的時間進行取消與再次凝造氣罩的來回切換。這樣有利于你更精細地掌控氣罩的運用。”
東方瑜頷首,“孤懂了。”
“朝圣日將到,皇上把接待各國來賓的任務交給了你?”蘇微微問。
東方瑜道,“是。還派了七皇子負責協助孤。”
七皇子東方睿是皇后之子。
如果太子被廢,那么作為嫡子的七皇子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一國儲君。
“鎮國公推舉七皇子來協助你的吧?”
皇后出自鎮國公府,鎮國公是皇后的父親,亦是七皇子的外祖父。
如果七皇子真的成為了太子,那么鎮國公府將能承接榮光。
如今太子地位動搖,鎮國公自然不會放過推七皇子上位的機會。
東方瑜“嗯”了一聲,“沒想到曾經鎮國安邦的鎮國公竟然也對那個椅子如此積極。”
“權勢動人心。”蘇微微見慣了被利欲熏心的人事物,“不過,鎮國公是個聰明人。若是知道往前一步不是榮華富貴,而是萬丈深淵,他就會明白該怎么做了。”
東方瑜好奇,“姑姑可有妙計?”
“奴婢已調查到皇子之中,有人叛國通敵。等各國來使前來,便能抓他一個現行。”
“叛國通敵?!”東方瑜不敢置信,“身為皇子卻叛國通敵!?”
蘇微微拍了拍他的胳膊,用溫和的語氣給他灌雞湯:
“所以啊,殿下,唯有你登上寶座才能真正為蘭息國干實事!其他人如何能信得過?各個皇子身后的勢力紛雜,光是處理這些關系便已消耗全部心神,又哪里有余力關心江山社稷?”
在她的鼓舞中,東方瑜堅定了帝王之心。
他一定要做皇帝!
別人都信不過!
只有他做了皇帝,才能救蘭息國!才能救江山社稷!!
在萬眾期待中,朝圣日到了。
在前五日,周邊諸國陸續到訪。
東方瑜作為主辦方的主招待人,一直在安排各國的迎接事宜。
七皇子也跟著他進進出出,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
這讓暗中觀察他的東方瑜不由狐疑。
七皇子為什么一直按兵不動?是找不到機會對他發難嗎?還是說,他已經有所行動,但是自己沒有發現呢?
看著東方瑜一天比一天焦躁,蘇微微把他按坐在椅子上。
“姑姑?”他一臉茫然。
蘇微微繞到他身后,抬手搭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按揉起來。
“殿下做的非常好。”她一邊給予夸獎,一邊給予獎勵,“既然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要再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提前焦慮了,這樣會影響你即時的判斷。”
按揉的力度漸漸放松了東方瑜緊繃的神經。
他閉上眼,長舒一口氣:“好,我聽姑姑的。”
朝圣日當天。
東方瑜安排好各國使者的座位后,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著朝圣儀式開始。
朝圣儀式曾是百年前的蘭息國定下的規矩。
當時,蘭息國還是威名赫赫的大國,百姓們安居樂業,將士們團結勇猛。
周邊小國有些是不敢與大國作對,有些是被打怕了,所以紛紛與蘭息國簽訂了附屬協議。
協議上規定了每隔三年,周邊小國都要獻上最珍貴的物資作為祭品,送到蘭息國的神廟中,以表示他們與蘭息國和平共處的情誼。
朝圣儀式開始后,動聽的樂聲響起。
圍攏在士兵之外的百姓們不由自主的隨著樂律唱起了獨屬于蘭息國的頌歌。
皇上在頌歌中踏上萬層階梯,一步步向著山頂的神廟而去。
他的身后,太子、皇子們相隨。
然后是各國使者。
最后是文武百官。
等眾人都登上山頂,便看到了金雕玉琢、恢弘大氣的神廟。
神廟前,放著一張祭神臺。
皇上上前,馨香禱祝,跪下叩首。
之后,由各國使者送上祭品。
然而,在各國使者走上祭神臺時,突生異變。
“有刺客!”
“護駕!”
一瞬間,黑衣刺客和侍衛們扭打在一起。
“父皇!”太子趕到皇上身邊,關心地上下打量他,“您沒事吧?”
皇上搖了搖頭,目光一直盯著黑衣人與侍衛們。
“大人!快躲到那邊去!”
“小心被刺客盯上!”
黑衣刺客的目標不僅是皇上,還有其他國家的使者。
皇上立馬下令道:“保護各國使者!”
如果這些使者在蘭息國內死了,那其他國家就有理由對蘭息國發兵了!
如今的蘭息國勢弱,一旦發生戰爭,岌岌可危!
三皇子和四皇子立馬派人保護各國使者。
朝圣儀式的安全是由他們負責的。
然而,下一秒,剛走近的一國使者竟突然亮刀,沖到了皇上面前。
“父皇!小心!”
“父皇!我來……”
皇子們見此,立馬前撲后擁地沖向皇上,而只有太子——迎著亮刀的使者而去。
欲行刺的使者被他一腳踹飛,然后被侍衛拿下。
這一場鬧劇很快結束了。
黑衣刺客雖然都自殺了,但是被扣押的使者還活著。
皇上黑臉,怒斥:“在朝圣儀式上意圖刺殺一國之主,齊源國莫不是欺我蘭息國無人出征?!”
意圖刺殺的使者來自齊源國。
“齊源國并無此意!”
這時,陪著使者一同前來齊源國官員立馬開口,“此事疑點重重,還請蘭息國皇帝陛下給予我等一點時間,我等必定給您一個滿意的回答!”
皇上不想同意,但是齊源國近幾年來大力培養軍隊,可不是蘭息國可以與之一戰的對手。
而且,牽一發而動全身!
若是其他國家趁火打劫,蘭息國說不定會被滅國!
所以,皇上只能忍著屈辱,故作大明地道:“既然齊源國如此說了,朕便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希望你們在三天之內查明真相!”
真相是不可能有的。
因為當晚,刺殺皇上的那個使臣就自盡了。
齊源國官員頓時黑了臉。
這是哪個設的局?一定要將這場刺殺扣在他齊源國的頭上嗎?!
齊源國的確有攻打蘭息國的打算,但他不能做開頭鳥,不然以后諸國轉頭就會把罪名全栽在齊源國頭上!